老守墓人叹口气,颤巍巍地点了点他胸口的霉斑:“这是阴司债,躲不掉的。你是不是挖到了一罐铜钱?”
赖三见瞒不过,只得点头。
“造孽啊!”老守墓人跺脚道,“那是买路钱!是活人埋在交界处,打点阴差过往的。这钱花了多少,就得在阴间当多少年桥夫,抬那些过不了河的亡魂!你花了多少?”
赖三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在地:“我、我花了一大半...老人家,求您救救我!”
老守墓人摇头叹息:“晚了晚了。那钱是不是越花越轻,像是掺了杂质?”
赖三猛地想起,那些铜钱确实比寻常铜钱轻些,颜色也暗沉,当时只当是年代久远,并未在意。
“买路钱阳间重,阴间轻。你每花一枚,阴司簿上就记下一笔债。”老守墓人咳嗽几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你需得在七七四十九日内,往每座坟头撒纸钱赎罪。纸钱要真心诚意的撒,撒的时候要念着‘阳间债,阴间还,借道过路莫为难’。四十九日后子时,若霉斑消退,便算躲过一劫。若不然...”老人摇摇头,不再多说,拄着拐杖蹒跚离去。
赖三瘫坐在地,如遭雷击。呆坐半晌,他猛地跳起来,翻出床底下剩的铜钱,连滚带爬跑到那座无主老坟前,将钱全倒回坑里,填土埋好,磕头如捣蒜。
第二天起,村里人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景:赖三像是换了个人,天不亮就起身,买来成沓的纸钱,一座坟一座坟地撒过去。他不再懒散,反而有种疯魔般的急切,一边撒纸钱一边喃喃自语:“阳间债,阴间还,借道过路莫为难...”
无论刮风下雨,从不停歇。有时夜深了,还能看见坟场中有个黑影在移动,伴随着纸钱飞舞和呜咽般的念叨声。
人们都说赖三疯了。
只有赖三自己知道,他身上的霉斑时好时坏。诚心撒纸钱时,霉斑会淡去些许;若有一丝敷衍,那灰绿色便立刻蔓延开来,刺骨的阴冷直往骨头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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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的夜里,赖三照例在坟场撒纸钱。走到最西边一座孤坟时,忽听身后有人唤他:“后生,这般殷勤,所为何事啊?”
赖三回头,见是个白发老翁,拄着拐杖笑吟吟看着他。若是往常,赖三定会疑心深更半夜坟场怎会有人,可这些时日他早已见怪不怪,便老实答道:“赎罪。”
老翁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观你身上阴债厚重,单靠撒纸钱,怕是难以偿清。”
赖三忙问:“请老人家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