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痴六指一拨,众人倒地狂笑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6382 字 3个月前

琴痴的身体猛地剧震!

他那疯狂拨动琴弦的六指,骤然僵在了冰冷的玄铁琴弦之上!

迷幻的琴音戛然而止!

大堂里那诡异的狂笑声也随之一滞。

中了“黄泉笑忘”的众人,脸上的傻笑慢慢凝固,眼神中的迷茫和涣散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残留的惊悸。

琴痴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乱发下,那双原本浑浊、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此刻竟盈满了泪水!

泪水顺着他枯槁的脸颊滑落,冲刷出道道污痕。

他死死地盯着莫小贝,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漂泊了无数岁月终于找到港湾的委屈。

“高……高山……流水……” 他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的震颤,“你……你懂……你懂我的琴?你……听到了?”

他那只六指,不再带着攻击的戾气,而是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抚摸着冰冷的琴身,仿佛在抚摸失而复得的珍宝。

莫小贝轻轻点头,小脸上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和洞彻:“琴为心声。前辈琴音中的孤寂与执着,如同困于幽谷的潜龙,渴望着云开见日,渴望着……知音的回响。”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小贝女神!内力传音!这波操作天秀!】

【高山流水遇知音!泪目了!】

【六指琴魔(痴)哭了!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音乐的力量!理解万岁!】

【所以……刚才是因为小郭姐姐唱歌打断了他的《清心普善咒》?清心咒是弹给自己听的?】

“六十年……”琴痴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六十年了……我踏遍千山万水,寻遍古墓残谱……弹给聋子听,弹给瞎子看……弹给只想抢我琴的贼人……无人……无人懂它!无人懂我!他们只道这是魔音,是杀器!”

他猛地指向地上还在傻笑流口水的燕小六和拍桌子的吕青橙,“连稚子闻之,也只余痴傻狂笑!”

他抱着琴,佝偻着背,像个受尽委屈终于找到大人哭诉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嘶哑难听,却充满了令人心酸的悲怆。

那哭声在大堂里回荡,冲散了最后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

佟湘玉心肠最软,看着这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怪客哭得如此伤心,又想到他苦苦寻觅知音六十载,不由得也红了眼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额滴神呀……造孽滴很……这位……这位先生,莫哭了,莫哭了……额们同福客栈,最稀罕滴就是知音咧!”

白展堂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着琴痴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丝动容。

铁蛋胸口的声波发射器光芒熄灭,默默地退后半步。

傻妞也收起了精神屏障。

琴痴哭了许久,似乎要把这六十年的孤独和委屈都哭尽。

终于,他慢慢止住了悲声,用破烂的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他抬起头,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明,甚至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失态了……”他声音依旧嘶哑,但平和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黝黑的玄铁古琴放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竟对着莫小贝,深深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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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点拨之恩,琴痴……铭记五内!”

他抬起头,看向莫小贝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接着,他又转向佟湘玉和白展堂等人,再次抱拳:“适才心魔作祟,惊扰诸位,损毁器物……琴痴,赔罪!”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打翻的肉碗、碎裂的杯碟、被音波震歪的桌椅,最后定格在龙傲天脚下那堆机关鸟的碎片上,脸上露出明显的愧疚。

“无妨无妨!”佟湘玉连忙摆手,陕西腔调带着劫后余生的爽朗,“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旧滴不去,新滴不来!先生能迷途知返,额们高兴还来不及咧!”

“厚礼蟹!”龙傲天虽然心疼他的豆丁雀,但看着琴痴那真诚道歉的样子,也不好再发作,只能撇撇嘴,“算啦算啦!一只雀仔啫,洒洒水啦!下次弹琴睇准地方啊大佬!”

琴痴点了点头,走到他那张玄铁古琴前,珍而重之地从琴腹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里,取出一卷非帛非纸、颜色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古卷。

他双手捧着,走到莫小贝面前,郑重地递了过去。

“此乃《离人醉》全本琴谱,其中蕴含我毕生心血,亦包括那《清心普善咒》与……《黄泉笑忘》。”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自嘲,“魔道琴音,惑人心智,实非正道。小友心性澄明,天赋卓绝,此谱在你手中,或能化戾气为祥和,谱出真正涤荡人心的清音妙曲。望……善用之。”

莫小贝看着那卷承载着无数岁月和复杂情感的琴谱,小脸上满是郑重。

她没有推辞,伸出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前辈厚赠,小贝必不负所托。”

琴痴见她收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那笑容在他枯槁的脸上绽开,竟有几分孩童般的纯粹。

他最后环视了一圈这间喧闹过后、狼藉却充满人情味的客栈,目光在阿楚和晏辰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致意,最后落在了莫小贝身上。

“此间事了,心愿已了。江湖路远……”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边缘泛起柔和的光芒,点点光粒从他身体上飘散开来,“诸位,后会有期!下次……” 他那逐渐消散的身影,嘴角似乎勾起一个顽皮的弧度,声音也变得缥缈不定,“……我带《忐忑》的谱子来,再与诸位‘切磋’!”

光芒一闪,他的身影连同那张玄铁古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彻底消失在大堂之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弦余韵。

大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有些恍惚地看着琴痴消失的地方,仿佛做了一场离奇的大梦。

【走了!带着《忐忑》的约定走了!】

【《离人醉》琴谱!传功了这是!】

【小贝喜提神级琴谱!未来音乐宗师预定!】

【所以精神损失就是这绝世琴谱?掌柜的赚翻了啊!】

【期待下次斗琴!《忐忑》VS《最炫民族风》!】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不服,专渡各种迷途!瑞思拜!】

悬浮的直播设备缓缓降落,阿楚看着那瀑布般刷新的弹幕,又看了看满堂狼藉和兀自有些回不过神的众人,尤其是还在揉着额角、一脸心有余悸的郭芙蓉,忍不住噗嗤一笑,打破了沉默。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投影方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宝宝们,瞧见没?这就是咱同福客栈的日常——你以为只是吃个饭?不!还可能经历一场跨次元的音乐灵魂洗礼!掌柜的,下回记得给咱家小贝妹妹,”她促狭地朝莫小贝眨了眨眼,“还有大嘴哥的红烧肉,都上个高额的精神损失保险!保费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向佟湘玉,“就从这位新晋音乐宗师的出场费里扣呗?”

莫小贝正低头摩挲着那卷珍贵的《离人醉》琴谱,闻言抬起头,小脸微红,嗔怪地瞪了阿楚一眼,却带着笑意。

佟湘玉则立刻来了精神,团扇摇得飞快,眼睛亮得惊人:“诶!阿楚说得对滴很!小贝啊,你这可是咱客栈滴‘非物质文化遗产’咧!出场费……额看一场十两……不!二十两银子起步!额滴神呀,发财咧!”

“哗擦!二十两?”白敬琪夸张地叫起来,“娘!您这比劫道的还狠啊!”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先前那惊心动魄的紧张气氛,彻底被这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插科打诨冲散。

晏辰笑着揽过阿楚,指尖轻轻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戏谑:“夫人高见。不过我看,最该上保险的,是大家的耳朵。”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正被吕秀才搀扶着、还有点晕乎乎的郭芙蓉,“尤其是某些‘甜蜜蜜’的杀伤力,后劲比‘黄泉笑忘’还足。”

“侯哥!”郭芙蓉羞恼地跺脚,作势要去拧晏辰的胳膊。

吕秀才赶紧拦着:“芙妹!冷静!以理服人!晏兄他……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后半句在郭芙蓉的怒视下越说越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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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憨厚的电子音带着东北腔的感慨响起,对着身边的傻妞:“唉呀妈呀,可算消停了!这通折腾,比给老板老板娘当三百年电灯泡还费能量!傻妞儿,俺这电路板都烫手了,给俺吹吹呗?”

傻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用四川话怼回去:“吹你个铲铲!瓜兮兮滴!赶紧去帮大嘴收拾厨房!满地的‘黯然销魂肉’,看着都造孽!”

龙傲天蹲在地上,心疼地扒拉着他那堆机关鸟碎片,嘴里嘀嘀咕咕:“叼……亏大发了……厚礼蟹……下次一定要整只防噪音嘅!”

祝无双走过去,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师兄,别心疼了。‘豆丁雀’没了,我再陪你做只‘金刚鹦鹉’好不好?保证更结实!”

“放着我来!”李大嘴终于从“肉成精”的幻觉里彻底清醒,看着满地狼藉的红烧肉,痛心疾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我的黯然销魂肉哇!小六!别瞅了!快帮我收拾!晚上咱吃‘劫后余生大乱炖’!”

燕小六一个激灵,赶紧从“七舅姥爷吃飞肉”的幻象里挣脱,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肉块。

邢育森则揉着还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看着众人忙碌,又看看屋顶(刚才音波冲击下,几片瓦似乎有点歪),习惯性地摸着下巴,开始盘算:“啧,这房顶……得修修吧?桌椅板凳……得换新的吧?这精神损失……掌柜的,你看这经费……”

佟湘玉立刻柳眉倒竖,团扇一指:“邢捕头!打住!额还没跟你算你刚才想偷藏一根琴弦滴账咧!”

邢育森老脸一红,讪讪地缩回了手,他袖子里确实悄悄拢了一小截刚才被震断的普通琴弦,没想到被眼尖的掌柜的发现了。

吕青柠小大人似的,指着邢育森,脆生生道:“真相只有一个!邢捕头,你又想顺手牵羊!” 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邢捕头社死现场!顺手牵羊被当场抓获!】

【青柠小侦探上线!名台词虽迟但到!】

【掌柜的威武!眼神犀利如刀!】

【大嘴哥的‘劫后余生大乱炖’?突然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无双姐姐好温柔!龙爷娶到宝了!】

【铁蛋傻妞日常撒狗粮(机器人机油粮?)甜度超标!】

阿楚靠在晏辰怀里,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又温馨无比的一幕,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和暖意。

晏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低笑道:“看来今晚的直播素材,从‘美食频道’硬生生拐进了‘灵异音乐综艺’加‘家庭伦理喜剧’了。夫人,这波流量,稳了。”

阿楚仰起脸,回了他一个狡黠又明艳的笑容,手指调皮地戳了戳他的胸口:“晏公子,跟着我混,保证你每天的直播间都像开盲盒——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惊是喜,是红烧肉还是六指琴魔。” 她顿了顿,看着满堂忙碌的身影,轻声道,“不过……这样热闹又‘刺激’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岂止不错,”晏辰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拥得更紧,目光扫过这间历经风波却依旧暖意融融的客栈,看着莫小贝珍重地收起琴谱,看着白展堂帮着佟湘玉扶起歪倒的椅子,看着吕青橙和吕青柠帮着李大嘴捡肉块,看着铁蛋笨拙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傻妞在一旁叉腰指挥,他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在阿楚耳边轻语,带着只有她能懂的亲昵,“简直是……妙不可言,夫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

微凉的晚风带着湿润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穿过洞开的客栈大门,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脸庞,吹散了最后一丝尘埃与不安。

檐角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仿佛在为这平凡又传奇的一日,轻轻打着拍子。

玄弦惊雨碎清梦,魔音未绝神曲冲。

高山流水知音现,离人醉谱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