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被困在阴暗潮湿、满是污秽的药庐,因天生腿疾被父亲视为耻辱而弃之不顾,在病痛和肮脏中挣扎求生的绝望……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用“洁净”的执念死死压制的记忆,如毒藤般疯狂涌出,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唉,”晏辰叹了口气,走到阿楚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欧阳公子,有些伤疤,捂得越紧,烂得越深。”
“铁蛋只是连接了我们的历史资料库,结合您的行为模式做了推演。这画面……是我们根据史料记载模拟的。您看,”他指向光幕角落,那里有几行细小的文字注释,正是关于“赛华佗”欧阳飞鹰之子早年经历的零星记载,“您并非厌恶这世间的万物,您厌恶的,是那个无法保护自己、在污秽和病痛中无助挣扎的过去。您追求的‘洁净’,其实是一道隔绝痛苦的屏障,对吗?”
全息投影适时地变化着,展示着一些心理学相关的温和文字和象征性的治愈画面。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变了风向:
【天啊……那个小男孩的眼神……我哭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对脏那么敏感……】
【原生家庭的痛啊……再多的金线也裹不住……】
【神医自己心里也有治不好的伤……】
【突然理解他了……好心疼……】
【放下过去才能拥抱未来啊欧阳公子!】
【同福客栈!治愈他!靠你们了!】
佟湘玉看着光幕里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再看看轮椅上那个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俊美男子,作为母亲的心瞬间被戳中了。
她眼眶一红,也顾不得什么消毒水、什么金线华服了,下意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洗得发白、但绝对干净的棉布手帕——那是她平时用来擦汗的。
她几步走到欧阳明日的轮椅前,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温柔和心疼,将手帕递了过去,声音都有些哽咽:“额滴个神啊……造孽哟……娃啊,都过去了,过去了……擦擦汗,看你这脸白的……咱不想那些糟心事了,啊?”
那方朴素、甚至带着一点皂角清香,在欧阳明日闻来可能依旧不够纯粹的棉布手帕,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个动作,在几分钟前,对他来说无异于递上一块沾满病菌的破布,足以让他暴起消毒。
然而此刻,他看着那方手帕,看着佟湘玉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和心疼,感受着心底被强行撕开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的剧痛……还有一丝奇异的、被理解的酸涩。
他僵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手指蜷缩着,没有去接那手帕,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拿出消毒液。
那层坚硬冰冷的金甲,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掌柜的……”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这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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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不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前浮现的,是光幕里那个绝望的男孩渴望一丝温暖和干净的眼神。
【佟掌柜!你是我的神!】
【历史性的一刻!洁癖大神医要接凡人的手帕了?】
【呜呜呜掌柜的好温柔!母爱光辉普照大地!】
【快接啊欧阳公子!迈出这一步!】
【加油!放下执念!】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童年阴影!】
弹幕疯狂地刷着“加油”和感叹号。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看着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和那方朴素的手帕。
时间仿佛凝固了。
欧阳明日的手,那只白皙、修长、习惯性握着消毒喷壶或金针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颤抖,终于抬了起来。
指尖,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棉布手帕的一角。
温热的,柔软的,带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干净的皂角气息。
没有预想中的恶心,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覆盖其上。
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暖流,顺着指尖,极其微弱地,流向了那被寒冰封锁的心湖深处。
他没有立刻接过,也没有收回手。
只是那样轻轻地触碰着,仿佛在确认某种虚幻的真实性。
他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再睁开时,眼中那层厚厚的冰壳,似乎融化了一点点,露出底下深藏的疲惫和茫然。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干涩,却不再那么尖锐,“……需要时间。”
这轻如蚊蚋的四个字,落在寂静的大堂里,却如同一声惊雷。
“哗擦!他碰了!”白敬琪指着欧阳明日的手,像发现了新大陆。
“嘘!”吕青橙难得地没跟他抬杠,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吕青柠的胳膊。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行为模式的突破性进展!证明了环境共情对创伤缓解的积极干预!”
白展堂悄悄松开了点穴的手势,郭芙蓉也收回了掌力,和吕秀才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李大嘴挠挠头,嘀咕着:“这……这帕子比消毒水管用?”
祝无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默默放下了那把被嫌弃的扫帚。
燕小六捅了捅邢育森:“头儿,这……这算和解了不?还影响仕途不?”
邢育森摸着下巴:“嗯……亲娘诶,和平解决……这、这应该算政绩吧?”
莫小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麦芽糖,嘎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早这样多好,省得我小郭姐姐的排山倒海都浪费了。”
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
晏辰伸手,自然地揽住阿楚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看来,再坚固的堡垒,也怕佟掌柜的母爱牌攻城锤啊。”
阿楚得意地皱了皱鼻子,对着直播设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家人们,宝宝们,看见没?这就是同福客栈的魔力!没有什么心结是一方掌柜的爱心手帕解不开的!如果有……”
她俏皮地眨眨眼:“那就再加一碗李大嘴的‘消毒水面疙瘩’!”
【啊啊啊啊啊!他碰了!他真的碰了!】
【泪目!历史性的握手(帕)!】
【掌柜的YYDS!母爱感天动地!】
【铁蛋哥一针见血!心理大师!】
【阿楚晏辰神助攻!全息投影太会了!】
【青柠小女神探总结到位!】
【所以……李大嘴的面疙瘩汤还有救吗?】
【欧阳公子加油!我们等你走出阴影!】
【下次直播啥时候?我要看后续康复!】
【同福客栈,永远的治愈圣地!】
【今夜我们都是欧阳明日的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