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北海沿岸
寒风裹挟着咸涩的海水气息,猛烈地抽打着荒凉的海岸线。乌云低垂,压着墨绿色的、波涛汹涌的海面。格温尼维尔站在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上,狂风吹得她的长发肆意飞舞。她带着两人走向一块巨大、饱经风霜的玄武岩,岩石上覆盖着滑腻的海藻和藤壶。
“就是这里。”她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异常肯定,“入口就在这块石头后面。很强的隐藏魔法……还有更深的,黑魔法的臭味。”她翡翠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感受着空气中那令人不适的魔法波动。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那块巨石,表情凝重。斯内普则脸色更加苍白,他不仅能感受到黑魔法的残留,更能察觉到一种……针对闯入者的、精心设计的恶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用自己黑袍的身影将格温尼维尔稍稍挡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冰冷的寒风将他宽大的袍角吹得猎猎作响。
格温尼维尔面对这充满敌意的布置,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而了然的弧度。她无视了那需要复杂解咒或者强力破解的隐藏魔法,直接看向巨石光滑的表面,用一种低沉、嘶哑、非人的语言清晰地吐出几个音节——那是蛇佬腔。
〔黑魔王的心思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猜。〕影鳞在她脑海中发出带着讥讽的轻笑。
〔毕竟他骨子里推崇那套纯血统至上的愚蠢论调,〕格温尼维尔在意识里冷漠地回应,〔那么,对他而言,一个拥有斯莱特林血脉的继承人,和一只揣着万能钥匙、还知道所有宝库密码的嗅嗅有什么区别?他所有的防御,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人’敞开了后门。〕
“跟紧我。”格温尼维尔低声说,第一个侧身挤进了那条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缝隙。斯内普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魔杖已然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危险。邓布利多断后,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柔和而强大的魔力光辉,驱散了入口处最浓重的黑暗和不祥之感。
岩洞内部
通道向下延伸,异常湿滑,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空气越来越窒闷,带着浓重的盐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黑暗魔法的陈腐甜腻感,令人作呕。
追踪器的嗡鸣在这里变得尖锐起来。
道路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眼前是一片广阔、死寂的黑色湖面,湖水黑得如同沥青,看不到底,也看不到对岸,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笼罩着这里,连水声都听不到。唯一的光源来自洞穴顶部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幽绿磷光的苔藓,将这方空间映照得如同噩梦。
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隐约可见一个石盆,散发着不祥的绿光。
“在那里。”格温尼维尔指向湖心岛,但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漆黑的水面。她感受到了水中隐藏的、数量庞大的……东西。阴冷、饥饿、没有思维的恶意。
“水里有东西。”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魔杖尖已经亮起了准备攻击的微光。
邓布利多的目光也变得无比锐利,他显然也感知到了。“我们需要一条船。”他轻声说,目光在湖边搜索。果然,一条破旧不堪的小船如同幽灵般静静停泊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岸边,仿佛早就为“客人”准备好了。
“是魔法驱动的,”格温尼维尔检查了一下,“只能承载一人前往……或者,两个体型较小的人。”
“我去。”斯内普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黑袍无风自动。他绝不能让她独自去面对湖心那散发着浓郁黑魔法气息的未知危险——哪怕他清楚她的能力。
“不行,你留下。”格温尼维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语气果断得近乎强硬。她甚至伸出手臂,虚拦在他身前,并非触碰,却是一个清晰的阻止动作。
她转过头,翡翠色的眼眸在幽绿的磷光下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语气异常笃定:“你在岸上守着,警惕水下那些东西的异动,确保我们的退路。湖心岛的东西…”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死寂的湖水和远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石盆,“…我有办法应对。”
斯内普的下颌线瞬间绷紧,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反对和担忧,但他对上格温尼维尔那双写满“相信我”和“这是最优解”的眼睛时,所有反驳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深知她并非逞强,而是做出了最冷静的战略选择,尽管这选择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他最终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节:“……快。”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同时猛地转身,魔杖尖迸发出冰冷的蓝光,死死锁定那片蠢蠢欲动的漆黑湖面,将所有的焦躁和不安都化作了凌厉的戒备。
格温尼维尔不再犹豫,轻盈而稳定地跳上了那艘破旧的小船。
小船无声地滑入死寂的黑水,像一片枯叶飘向深渊。格温尼维尔站在船头,身形稳定,任由那无形的魔法力量牵引着小船驶向湖心岛。斯内普站在岸边,如同一尊紧绷的黑色雕像,魔杖尖端闪烁的幽光是他周身唯一动态的存在,死死锁定着水下那些影影绰绰、贪婪跟随的苍白阴影。他甚至能感觉到水中那冰冷恶意的注视,仿佛随时会爆发。
小主,
邓布利多则站在稍靠后的位置,看似平静,但周身散发出的无形魔力场却如同一个坚实的后盾,柔和而强大地笼罩着这一小片区域,预防着任何可能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未知危险。他的目光既关注着渐行渐远的格温尼维尔,也警惕地扫视着整个洞穴的每一个角落。
小船靠岸。格温尼维尔踏上小岛,脚步落在粗糙的岩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径直走向那散发着不祥绿光的石盆。
越是靠近,那股强大的迷惑和诅咒力量就越是强烈,试图钻入她的脑海,唤起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恐惧。但她精神壁垒坚如磐石,莱斯特兰奇的血脉和对黑魔法的深刻理解让她能清晰地辨析出其中运作的机理而非被其蛊惑。
她没有试图去触碰那液体,而是围绕着石盆快速踱步,锐利的目光扫过盆身上每一道古老而恶毒的魔纹。同时,她手中的魂器追踪器,其声响也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单一的指向性嗡鸣,而是开始发出一种断续的、类似警告的尖锐颤音。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追踪器上,它那异常的颤动方式似乎在传递着更复杂的信息。她心中一动,将那个剧烈颤动的追踪器,猛地、直接地按向了石盆边缘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魔纹节点!
“嗡——!!!”
追踪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锐厉啸!一道苍白色的、冰冷刺骨的光束猛地从追踪器顶端射出,并非击向液体,而是狠狠刺入石盆本身的魔法结构!
就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插入了错误的锁孔,却以蛮力触发了整个系统的崩溃机制!
石盆上的魔纹瞬间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盆中那翠绿色的、蕴含强大魔力的液体如同被煮沸般剧烈翻滚、冒泡,颜色迅速变得浑浊、黯淡,所有迷惑和诅咒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泄漏、消散!
哐当!
一个东西被这剧烈的魔力紊乱从盆底猛地弹射出来,掉落在旁边的岩石上——正是那个金色的挂坠盒。
然而,追踪器的厉啸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尖锐、充满了警告和否定的意味!
格温尼维尔却对追踪器的激烈抗议充耳不闻。她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假挂坠盒,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她精准地打开卡扣,取出里面那张写着R.A.B. 的泛黄纸条,小心地将其收进一个特制的防咒袋里——此行的真正目标。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多看那失效的石盆和变成污水的魔药一眼,径直走到小岛边缘。她挥动魔杖,一道纤细却凝实的魔力丝线如同有生命的触须般射出,精准地没入漆黑、死寂的湖水中,似乎在探索和寻找着什么。
很快,魔力丝线绷紧,似乎缠绕住了水下的某个物体。格温尼维尔手腕用力,缓缓向上牵引。一具苍白浮肿、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阴尸被她从漆黑的湖水中拖拽了出来,水藻缠绕在它僵硬的肢体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浑浊的水滴。这景象恐怖而骇人。
斯内普在岸边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魔杖瞬间举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异变。邓布利多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凝重地看着。
格温尼维尔她面无表情地从袍子里取出一个刻满了封印符文的银色金属箱,熟练地将那具冰冷的阴尸装入其中,合上盖子,装进苦艾挂件里,动作流畅而冷静,仿佛只是收起一件普通的实验材料。
做完这一切,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冷淡地走回两人身边,仿佛刚才只是从湖里捞起了一块石头。她从那个特制的防咒袋里抽出那张泛黄的纸条,递给了邓布利多。
“致黑魔王: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一定会看到这张字条。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它再也不会为你所用。我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能像我一样软弱无力。
R.A.B.”
字里行间充满了决绝的勇气、深刻的憎恨,以及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悲壮预言。
岩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湖水偶尔拍打礁石的空洞声响和追踪器依旧不甘的、逐渐减弱的嗡鸣。
“R.A.B.”邓布利多缓缓地重复着这个缩写,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而沉重的光芒,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并未说出口。这不仅仅是一个赝品,这是一封战书,一个来自过去亡魂的、沉重而关键的线索。
“感伤留到以后吧,”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现在,我们该去我们真正的目的地了。”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虚空,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座阴森的老宅:“克利切……还在等着我们,完成它真正主人最后的托付。”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了邓布利多的脑海!R.A.B.……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Regulus Arcturus Black)!他猛地看向格温尼维尔,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了然——她早就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只有一具尸体和一封遗书!她带他们来这个阴森恐怖的岩洞,根本不是为了寻找挂坠盒,她的首要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带走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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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倒是没那么惊讶,他只是挑了挑眉,跟着格温尼维尔走了出去。
接下来,该去结束这段往事:了结那段由雷古勒斯开始,却尚未结束的救赎。克利切和布莱克老宅,正等待着这场迟来的告别。
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家族老宅
门厅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腐朽木材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感。墙壁上那些家养小精灵脑袋制成的诡异挂毯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克利切——年老、皮肤松弛、穿着脏兮兮的破枕套——正用他那灯泡般的大眼睛,充满怨恨和恐惧地看着三位不速之客,尤其是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袍男巫。
邓布利多站在最前面,他的蓝色长袍是这片灰暗色调中唯一明亮的色彩,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斯内普如同一个融入阴影的幽灵,站在稍靠后的位置,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座充满恶意和衰败的宅邸,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格温尼维尔则站在邓布利多另一侧,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家养小精灵身上,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
“克利切,”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老宅的沉闷,“我们需要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少爷交给你的那个挂坠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