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是在师父灵堂。她端着一碗汤进来,香味是桂花味的。他说谢谢,她点点头,转身走了。一句话没多说。
原来那天,她已经决定了要躲着他。
李白纸人站在旁边,看了眼汤映红,又看了眼陈三槐,忽然笑了下。
“你们这些活人啊。”他摇头,“比我们死人麻烦多了。”
他说完,身影又淡了一圈。风吹过来,他的袖角裂开一道口子,纸纤维一根根散开。
“诗债我还完了。”他低声说,“剩下的,是你们自己的事。”
话音落,整个人像被风吹散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进裂缝,不见了。
风停了。
生死簿躺在地上,封面还冒着细烟。全息影像彻底熄灭,但陈三槐知道,那些数据已经刻进他脑子里。
月球上有基地,有人在用他的补贴码洗阴德,而汤映红……二十年前就为他师父流过孩子,然后每天喝着自己熬的忘情汤,假装不认识他。
他低头看手里的磁带,进度条走到尽头,停了。
汤映红站在原地,没再靠近,也没退后。她只是看着他,眼里有太多东西,压得她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你现在知道了。”她说,“你要怎么算这笔账?”
陈三槐张了张嘴。
还没出声,机顶盒突然震动。
屏幕一闪,跳出一条新记录:
【用户:未知】
【操作时间:30秒前】
【修改内容:补贴码权限转移】
【备注:接入点已切换至私人服务器——by 汤映红】
他猛地抬头。
汤映红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哭。
“我没删记录。”她说,“但我把控制权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