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挣扎着穿透城市上空无形的压抑,洒落在清冷街道上。
这光芒不再带来暖意,只像一层惨淡的金粉,勉强遮盖着一夜之间滋生的无数恐惧与绝望。
大清市醒了,
许多人推开家门,脸上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与惊惶,
如同受到无形驱赶的羊群,沉默而麻木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市东区的光明球场。
官方通告像最后的审判书,悬在每个人心头。
人群中,绝大多数是那些曾在镜中目睹过诡异笑脸,深知自己时日无多的人,
他们的眼神空洞,步履沉重。
其间也混杂着少数胆大包天,不要命的看客,或是企图获取第一手资料的记者,
他们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与好奇,与周围的死寂格格不入,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王家别墅内,李涅睁开眼。
昨晚的噩梦如期而至,冰冷与撕裂感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仍在睡梦中的王心雅,并没有叫醒她,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道别。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李涅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衣物,动作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般离开了卧室。
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
床上本该熟睡的王心雅,抓紧了身上的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早已醒来,只是不敢睁眼,不敢面对那可能的永别。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仿佛被抽空了生气的街道上。
后座,李涅与张海涛局长并肩而坐,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张局长,让你们准备的‘镜子’,都就位了吗?”
李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放心吧,李队。”
张海涛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昨晚通宵赶工,已经全部安装完毕,我亲自监督的。
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围绕着整个球场看台底部,立起了整整一圈,
现在还用特制的黑色吸光覆膜盖着,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李队…你弄这个场面…是不是打算…直接把里面那些人全都…”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但那意思不言而喻——利用镜鬼的特性,将聚集于此的被标记者一网打尽。
“这样做…虽然确实能暂时清除掉这些‘源头’,延缓镜鬼灵异的蔓延速度…”
张海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和疑虑,
“但恕我直说,这也仅仅是治标不治本啊。
外面的镜鬼灵异还在扩散,新的标记者还会不断出现…”
“张局长,”
李涅打断他,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的笃定,
“具体怎么行事我自会安排,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活下来,你就能活下来。”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又像是一道冰冷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