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市郊外的废弃屠宰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月光透过破碎的天窗洒落,照在中央铁笼里蜷缩的身影上。饕餮帮帮主——那个腹部曾被夏树一剑抹去"吞魂嘴"的壮汉——此刻像只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角落,双手被特制的青铜镣铐锁住,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夏树站在铁笼三步之外,镜印的三色神光在胸前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楚瑶靠在不远处的水泥柱旁,指尖把玩着一根泛着青芒的银针,针尖时不时指向壮汉的咽喉位置,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姓名。"夏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壮汉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显然是长期接触阴邪之物的后遗症。更骇人的是他的腹部——那里本该是吞魂嘴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片平滑的皮肤,仿佛那个狰狞的器官从未存在过。
"赵无牙。"壮汉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道上人都叫我'饕爷'。"
"赵无牙。"夏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镜印的感应告诉他对方没有撒谎,"为什么要用活人魂魄喂养吞魂嘴?"
赵无牙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的笑容里带着某种扭曲的……悲凉。
"活人?"他咳嗽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裁决者大人,您觉得我们还有选择吗?"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青铜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呻吟。当他的右手终于从身下抽出时,掌心里赫然握着半块……青铜令牌!
令牌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折断的。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隐约可见一个残缺的"守"字。最引人注目的是令牌背面——那里刻着一幅微缩的星图,星图的排列方式与夏树胸前镜印的某些纹路……惊人地相似!
夏树瞳孔骤然收缩。镜印的感应瞬间爆发,三色神光不受控制地暴涨!令牌上的星图纹路在神光照耀下,竟然开始……自行补全!缺失的星辰一颗接一颗亮起,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平衡阀图案!
"这不可能……"楚瑶失声低呼,手中的银针差点掉落。她认得那个图案——那是夏树引渡印最深处的核心烙印,是维持阴阳平衡的终极枢纽!
赵无牙看着两人的反应,笑容中的悲凉更甚。他颤抖着将令牌翻转,露出背面另一行小字:
"守墓人赵氏,世代镇守平衡阀。楚氏印信为凭,见印如见人。"
"楚氏……"夏树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奶奶的……"
赵无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暗绿色的黏液。他艰难地喘息着,眼中灰白的光晕逐渐褪去,露出底下浑浊但正常的瞳孔。
"三十年前。"他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回光返照,"黄泉市地下还有完整的'阴脉',我们守墓人世代靠阴脉散逸的魂气维生。直到那天……"
他的眼神变得恍惚,仿佛穿越回了那个雨夜:
"轮回议会的人来了,戴着'笑面人'的令牌。他们说阴脉需要'封闭养护',要我们撤离。楚婆婆——您奶奶——坚决不同意,当场撕毁了议会的手令。"
赵无牙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抠挖着令牌边缘:
"那天夜里,议会派来了判官使。他们……他们用'锁魂链'抽干了整条阴脉!我爹带着族人拼死抵抗,最后只剩下我和三个堂兄弟逃出来。楚婆婆给了我这半块令牌,说……"
他的声音哽咽了,粗犷的脸上竟然滚下两行浊泪:
"说让我们去找'笑面人',说只有他们手里还有残存的阴脉支流。可等我们找到时,才发现'笑面人'早就被议会收买了!他们给我们喂下'忘川水',在我们体内种下吞魂嘴……把我们变成了……怪物!"
夏树胸前的镜印剧烈震颤起来。赵无牙的描述与镜印深处的某些记忆碎片产生了共鸣——那是奶奶临终前封印在血玉中的……零散画面!暴雨中的对峙,锁链抽吸地脉的轰鸣,还有……一张张守墓人痛苦扭曲的脸!
"为什么不来找我?"夏树沉声问道,"奶奶去世后,引渡一脉的传承并未断绝。"
赵无牙苦笑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破烂的衣襟。在他的心口位置,赫然烙着一个漆黑的……禁字印!印记边缘已经与皮肉长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判官氏的'禁言咒'。"楚瑶一眼认出了那个印记,"被种下的人无法主动提及特定信息。"
赵无牙点点头,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个丑陋的烙印:
"我们试过。但每次想说出关键信息,这个印记就会发作。轻则剧痛难忍,重则直接昏死。直到三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