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在触控板上骤然停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西部某养老院的批量上传任务里,一个编号为“M00021”的文件夹显得格外臃肿。
点开,里面躺着退休教师陈国栋名下的十七份草稿录音。
第一份,是压抑着怒火的低吼:“我不该逼你去当医生!你翅膀硬了,就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第三份,声音转为深夜里的疲惫与悔恨:“你妈走得早,都怪我……都怪我那时候只顾着工作,没照顾好她,也没照顾好你……”
第十份,又是尖刻的自嘲与怨怼:“好啊,十年不回来,当我是死的!你现在不理我,活该!我死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愤怒与愧疚像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在这十七份录音里盘旋交替。
林晚的眉头越拧越紧,直到她点开最后一份,也是最短的一份。
没有了咆哮,没有了哭诉,只有一道被岁月和病痛磨损得粗糙不堪、颤抖得几乎不成句的气音:“儿啊……我想吃你煎的蛋。”
这句轻得几乎要被背景噪音淹没的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
她立刻调阅关联资料:陈国栋之子陈哲,三十八岁,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主治医师,离境十年,期间社区与侨联多次尝试调解家庭矛盾,均以失败告终。
一种强烈的职业直觉涌上心头。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将这段录音的优先级瞬间提到最高,标记为“待唤醒高优先级”,并在关键词栏里敲下了五个字:未送达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