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婆看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的话,脸上的那点疏离渐渐消失了,叹了口气:“造孽啊…刘家那群杀千刀的…还有那高利贷…进来坐吧。”
李春燕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哽咽着说:“我不坐…阿芳婆,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想…想求您和几位相熟的婶子嫂子们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零活…或者…或者能不能先借我点粮票…等建国发了工钱,我们一定还!我给您打借条!我李春燕说话算话!”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意思却表达清楚了。不是乞讨,是求助,是借,是想办法找活路。
阿芳婆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通红的、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倔强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唉…都不容易。你先别急,我想想…我好像听说纺织厂的后勤仓库最近要人帮忙缝补麻袋,按件算钱,就是熬眼睛…不知道你…”
“我能干!我什么都能干!” 李春燕立刻急切地应道,眼里猛地迸发出光亮。
“成,那我明天去帮你问问。” 阿芳婆应承下来,又压低声音,“桂珍那边…她好像认识个药材铺的老板娘,有时候需要人帮忙切药片,也挺累人,不知道还缺不缺人手…”
李春燕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阿芳婆家,虽然只是得到一个模糊的希望,却像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她依葫芦画瓢,又鼓起勇气敲开了桂珍婶和王家嫂子的门。
过程同样艰难,同样需要她一次次撕开伤口,展示最不堪的脆弱。有人犹豫,有人表示爱莫能助,但也有人,像桂珍婶和王家嫂子,在最初的惊讶和为难后,都被她那份为了孩子豁出一切的母性所触动,也被苏家这次“倾家荡产”护孩子的担当隐隐打动。
“刘家真不是东西!欺负老实人!” 王家嫂子忿忿不平,“春燕姐你别急,我回头问问我们厂工会,看有没有能给困难家庭的临时补助名额!”
“切药片的活我明天就去帮你问问!” 桂珍婶拉着她的手,“孩子的病可不能拖!”
而这一切,并非全然自发。背后,有着张玉芬老师看似不经意、却极其关键的推动。她给街道办相熟的妇女主任打了电话,委婉地提到了苏家的情况和晓光的病,强调了邻里互助的重要性。妇女主任心领神会,在居委会上稍微提了提,风向便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