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什么嚎!短命鬼!赔钱货!大清早的号丧,还让不让人活了!”正屋方向,钱氏那尖利刻薄、如同铁锉摩擦的声音立刻穿透风雪和墙壁,恶狠狠地砸了过来!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像是摔了什么东西。
“晦气!晦气透了!天天听着这病秧子鬼叫,饭都吃不下!沈大!你还不去管管你那丧门星妹妹和她带来的小瘟神!”钱氏的咒骂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厌烦和恶毒。
沈微婉的心瞬间揪紧!她慌忙低头,用冰冷的手去捂安儿的嘴,试图止住他的哭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安儿乖…别哭…别哭…娘在…娘在…”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安儿冰凉的小脸上。她何尝不想让孩子吃饱?何尝不心疼他哭?
可哭声如同魔咒,一旦开始,便难以立刻止住。安儿痛苦地扭动着小脑袋,躲避着母亲的手,呛咳和呜咽断断续续。
“沈微婉!”钱氏的脚步声伴随着厉喝逼近柴房门口,她叉着腰,堵在门口,像一尊凶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怒和嫌恶,“管好你这要死不活的小杂种!再让我听见一声嚎,立刻给我抱着他滚出去!冻死饿死在外头,也比在这里嚎得人心烦强!”
沈微婉猛地抬起头,散乱的长发下,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钱氏那张刻薄狰狞的脸,眼中充满了屈辱的泪水和无边的恐惧。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才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悲愤和哀求咽了回去。她不能顶撞!更不能走!安儿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对…对不起,大嫂…”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卑微到了尘埃里,“安儿他…他只是饿得难受…我…我这就哄好他…求您…求您别赶我们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更紧地抱住安儿,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孩子冰冷的小脸,身体因恐惧和屈辱而剧烈颤抖,却只能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悲鸣般的呜咽去哄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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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嫌恶地啐了一口,似乎也怕真逼死了人惹麻烦,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哼!哄?拿什么哄?再嚎一声试试!”她丢下这句冰冷的威胁,才扭着腰骂骂咧咧地回了正屋。
柴房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安儿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极其微弱的抽噎,和沈微婉绝望的心跳声。
为了那一点维系安儿性命的残羹冷炙,为了这方寸之地能遮风避雪,沈微婉彻底将自己变成了沈家最卑微、最沉默的奴仆。
天不亮,她就必须挣扎着爬起,拖着冻疮溃烂、疼痛钻心的双脚,在刺骨的寒风中,去清理后院角落里那个散发着浓烈骚臭、结满污秽冰碴的露天茅厕。冰冷的粪水溅在手上、脚上,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几乎让她晕厥,她只能死死屏住呼吸,用冻得失去知觉的手,一遍遍刷洗那冰冷的、污秽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