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跪求生机

冰冷厚重的门板,隔绝了门内那一丝微弱的光晕和暖意,也彻底隔绝了沈微婉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钱氏淬毒的咒骂和冷酷的拒绝,如同淬冰的钢针,将她死死钉在门外呼啸的风雪之中,钉在绝望的冰面上。

安儿那一声如同濒死小兽的微弱呜咽,却像一道带着倒钩的闪电,狠狠劈开了她冻僵的灵魂!

“哥——!开门!求求你开开门!”沈微婉猛地扑倒在冰冷的门槛前,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在冻得硬如铁石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裤料,直刺骨髓!

她不再捶门,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额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磕在那冰冷坚硬的门槛上!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风雪夜里,如同丧钟!

“求求你们!救救安儿!他是你们的外甥!是沈家的血脉啊!”她的额头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混着冰冷的雪水,黏在肮脏的门槛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她脸上早已干涸的泥污和血痕,留下道道沟壑。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的哀鸣和不顾一切的卑微,“他快死了!真的快死了!求你们行行好!给点热水!哪怕…哪怕给块姜!求求你们!我给你们磕头!磕多少都行!”

她语无伦次,只知道机械地、绝望地重复着哀求,重复着用额头撞击那扇象征着冷酷与绝情的门。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她灵魂的震颤和濒死的绝望。卑微到了尘埃里,只求换取孩子一线生机。

门内,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吵死了!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沈大粗哑、充满极度厌烦和睡意被打扰的暴怒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酒气,“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大半夜的哭丧上门!滚!”

紧接着是钱氏那更加尖利、更加刻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穿透门板:“小孩子家家的,哪个不发烧?烧烧就过去了!死不了人!就你金贵,嚎得跟天塌了似的!”她的声音充满了市侩的精明和冷酷的算计,“再说了,看郎中?抓药?那得花多少银子?我们沈家早不是从前了!哪来的闲钱填你这无底洞?带着你那病秧子滚远点!别想赖上我们!晦气!瘟神!”

“砰!”似乎是钱氏狠狠踹了门一脚,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小孩子烧烧就过去了……死不了人……”

“看郎中抓药?哪来的闲钱……”

“晦气!瘟神!”

这些话,像淬了剧毒的冰凌,一根根狠狠扎进沈微婉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脏!她磕头的动作猛地僵住!额头抵着冰冷肮脏的门槛,鲜血混着泪水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暗红的坑洞。

原来,在他们眼里,安儿的命,轻贱得不如一块姜!

原来,血脉亲情,抵不过几枚冰冷的铜板!

原来,“晦气”二字,便是他们心安理得、见死不救的全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