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
一个瘦高,如同被拉长的竹竿,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松松垮垮的短褂,露出嶙峋的锁骨和干瘪的胸膛。另一个矮壮敦实,像一截粗矮的树墩子,套着件油渍麻花的破坎肩,粗壮的胳膊上筋肉虬结,布满了青黑色的刺青。
两人都歪斜地站着,嘴角叼着枯草梗,脸上带着一种流里流气、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浑浊的眼睛如同贪婪的鬣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饿狼般幽绿的光,死死地钉在沈微婉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她死死捂在胸前的那只手上!
“哟呵!”瘦高个先开了腔,声音尖利滑溜,带着浓重的本地痞气,像钝刀子刮过生锈的铁皮,“哪来的叫花婆子?捂得那么严实?捡着金元宝啦?”
矮壮的那个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咧开一嘴黄黑的烂牙,发出“嘿嘿”的低沉笑声。那笑声如同闷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他向前挪了一小步,粗壮的身躯带来的阴影瞬间将沈微婉彻底笼罩!一股浓烈的汗臭、劣质烟草和不知名馊味混合的污浊气息扑面而来!
沈微婉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在瞬间变得冰凉麻木,连呼吸都停滞了!攥着铜钱的手在破衣下剧烈地颤抖起来,掌心渗出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那点肮脏的钱币!
“没…没有…”她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嘶哑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脚底如同被钉死在冰冷肮脏的泥地里,动弹不得!
“没有?”瘦高个嗤笑一声,也向前逼近一步,和矮壮汉子一左一右,彻底封死了狭窄的巷口!他歪着头,浑浊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破烂的衣衫和枯槁的脸上扫视,最后定格在她那只死死捂在胸前的手上。“捂那么紧干啥?当爷们眼瞎?刚在集市上,看你那破筐里可没少换铜板啊!叮叮当当的,响得爷们耳朵都痒痒!”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沈微婉最后的侥幸!他们看见了!他们一直盯着!从她卖出第一捆菜,拿到第一枚被丢在泥地里的铜钱开始,这两个恶鬼就盯上了她这点可怜的、沾满屈辱的活命钱!
“把…把钱…交出来!”矮壮汉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和赤裸裸的贪婪。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布满污垢和刺青的手指直直指向沈微婉捂在胸口的破衣!“识相点!别让老子动手!你这把骨头,可经不起爷们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