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暗流初涌

刚刚还热络的询问声消失了。

几个妇人付了钱,拿了腌菜,眼神躲闪,匆匆离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剩下寒风刮过垃圾堆的呜咽,和坛子里依旧倔强弥漫的咸鲜酵香。

安儿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小手不安地抓紧了母亲的裤腿,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残留的恐惧。

沈微婉枯槁的身影僵立在寒风中。

断裂的肋骨处疼得钻心。

右腿麻木如铁。

指尖冻疮裂口被寒风一吹,如同刀割。

吴氏那刻薄的嘲讽,如同冰冷的毒针,反复刺扎着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

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冰冷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屈辱和愤怒的淬炼下,烧得更加幽深、更加沉郁。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郑重,将被吴氏点过的那碗翠绿泡豆角端起,凑到鼻尖,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霸道醇厚的咸鲜酵香,带着豆类特有的清甜微酸,瞬间充盈鼻腔!

干净!

纯粹!

这是她用最肮脏的“下脚油皂”洗过、用“潲水老卤”引魂、在断骨的剧痛和刺骨的寒风中,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活气儿!

吴氏的话是毒。

但这香气,是她的命!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被寒风刮得生疼的眼睛,不再低垂,而是如同受伤却更加凶悍的母狼,死死盯向吴氏消失的方向——那里,是丰裕号粮铺高大气派的门楼方向!

寒风卷起尘土和枯叶,在破败的柴门外打着旋儿。

小小的腌菜摊前,短暂的喧嚣过后,只剩下更加刺骨的冷清。

然而,在那冰冷污浊的石板地面上,在那三只沉默的粗陶坛子旁,一种无声的、更加汹涌的暗流,正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