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更精细地琢磨窝头本身。红薯面和玉米面的比例还有没有微调的空间?野菜的种类能不能随着季节变换,增加新鲜感?比如开春后,荠菜老了,或许可以换做嫩苋菜叶、或者榆钱?能不能偶尔奢侈一点,在某一锅窝头里,掺入一点点糖渍的橘皮碎,提升风味,卖贵一文钱?
她的思维,如同精准的犁铧,不再试图开垦广阔的荒原,而是专注于脚下这一亩三分地,试图挖掘出更深、更丰饶的产出。
“热食”这个概念,如同在她心中种下的一颗种子。因为热窝头的成功,这颗种子已经破土,露出了稚嫩的幼芽。她清晰地看到了它所蕴含的庞大生命力,感受到了市场对“温暖”的迫切渴望。
这不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权宜之计,而是一条可能通往更稳定、更有希望的未来的路径。
一个小吃的雏形,在她心中渐渐清晰——虽然目前它还只有一个单一的产品,但它抓住了最核心的需求:温暖、实惠、饱腹。
她需要做的,不是急于扩充品类,而是先把这唯一的产品做到最好,把流程理顺,把口碑立稳,把这棵幼苗的根系养得更加扎实粗壮。
等到这棵苗足够强壮,能够抵御风雨,或许有一天,添加粥品、或者其他简单热食,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现在,她必须忍耐,必须专注。
摊子前,又来了熟客:“沈家娘子,老样子,两个窝头!”
沈微婉收回飘远的思绪,脸上露出笑容,手脚利落地从蒸笼里取出热腾腾的窝头,用油纸包好,同时朗声应道:“好嘞!大哥今日收工早啊?这锅是才热透的,最软和!”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目光扫过那不断冒着热气的蒸笼,扫过排队等待的客人,扫过脚边认真帮忙的安儿。
心中那棵名为“小吃”的幼芽,在现实的风雪和精心的呵护下,悄然又坚定地,生长着。它暂时只有一片叶子,但这片叶子,正努力地汲取阳光,努力地为自己和母亲,撑开一小片生存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