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擦地时,他问我沈家大小姐的傲骨去哪了

“咣当”一声,我的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傲骨。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心尖上。

“就这么甘心——”他的声音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跪着擦地?”

“甘心”。 “跪着”。 “擦地”。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尊严上反复切割。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愤怒、委屈、还有一种被彻底践踏的悲凉,像火山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我想抬头,想用最恶毒的语言骂回去,想把手里的脏水泼到他那张可恶的脸上!我想问他,陆砚深,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是不是非要看我疯,看我死,你才开心?!

但就在这些激烈的念头即将冲垮理智堤坝的瞬间,我的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

不是我曾经作为沈家大小姐时,众星捧月、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是破产之后,我为了筹集父亲的医药费,不得不放下所有骄傲,去求那些昔日巴结我家的叔叔伯伯们时的场景。

我记得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我浑身湿透地站在王总的公司楼下,等了整整三个小时,只为了能见他一面,求他看在和我父亲多年交情的份上,借一点钱救命。我记得他秘书那种鄙夷又怜悯的眼神,记得王总最终勉强见我时,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后,翘着二郎腿,用打量一件滞销商品的眼神看着我,说:“清弦啊,不是叔叔不帮你,现在大家都不容易啊……你看你,以前心气多高,现在……唉,要不你陪李总他们喝杯酒?说不定……”

我记得我去银行申请贷款,那个年轻的信贷经理翻着我的资料,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沈小姐,哦不,沈女士,您现在的资产状况是负的,没有任何抵押物,我们很难办啊。您以前不是挺风光的吗?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我记得为了省下几块钱,我挤在气味混杂的公交车上,被周围的人推来搡去;记得在菜市场因为几毛钱和小贩斤斤计较,被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记得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骂骂咧咧地赶出来,拖着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不知道下一晚该睡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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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时候,我哪还有什么傲骨?我的膝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求助无门、冷眼相对中,变得柔软了。不,不是柔软,是麻木了。为了活下去,为了让父亲活下去,尊严早就成了最奢侈、最不值钱的东西。

比起那些赤裸裸的、来自陌生人的恶意和践踏,陆砚深此刻这种带着个人恩怨的、精细的羞辱,反而显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