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什么冷静,什么克制,什么修行,统统被抛到了脑后。生理最原始的渴望,和内心被触动的柔软,交织在一起。
我拿起一个馒头,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馒头很软,很热,带着面粉天然的甘甜。咀嚼在嘴里,那种扎实的、饱腹的质感,瞬间安抚了叫嚣的胃囊。我吃得很快,却舍不得狼吞虎咽,每一口都细细地品味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温暖的馒头下肚,像一块被烧红的炭,投入了冰封的湖面。那股暖意,从胃里开始扩散,流向四肢百骸,驱散了盘踞已久的寒意和虚弱感。
我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吃完了两个馒头。期间,周姨一直紧张地守在厨房门口,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吃完最后一口,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也悄悄抹去了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意。然后,我将纱布仔细叠好,还给周姨。
“谢谢您,周姨。”我看着她,声音很低,却无比真诚。
周姨接过纱布,迅速塞回口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胳膊:“傻孩子,谢什么。赶紧喝点水顺顺,一会儿还得去收拾餐厅呢。”
我点点头。胃里有了食物,身体里重新积蓄起一点力量。虽然依旧疲惫,但那种濒临虚脱的感觉消失了。
周姨匆匆离开了厨房,去处理“证据”。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胃里那份真实的、温暖的饱腹感。心里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一种更深沉的悲哀。
在这个冰冷的、以折磨我为乐的牢笼里,这一点点偷来的温暖,显得如此珍贵,又如此……心酸。
它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我还能被温暖。
也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我和陆砚深之间,那道用伤害和猜忌筑起的高墙,有多么冰冷和坚固。
我将这份温暖小心翼翼地收藏进心底最深处。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平静无波的面具,走向水槽,准备开始晚餐后的收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