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一片被海浪反复冲刷的浮木,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沉沉浮浮。最终,是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感,将我彻底拽离了那片混沌的深渊。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头顶上方一片单调的白。眨了眨眼,又酸又涩,视野才渐渐清晰起来。是我那间保姆房低矮的天花板,熟悉的、带着细微裂纹的白色腻子。
我转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珠,试图分辨现在的时间。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浓重的墨蓝色透过薄薄的窗帘渗入房间,只有远处城市天际线的霓虹灯,在窗帘缝隙里投下一点微弱的光晕。晚上了。我昏迷了多久?几个小时?
身体依旧虚弱无力,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劲。但那种灭顶的眩晕和冰冷感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源自骨髓的疲惫。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尝试着微微侧过头。
然后,我的动作,连同我的呼吸,在刹那间彻底停滞了。
就在床边,距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背对着窗外稀薄的微光,坐着一个身影。
一个挺拔的、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轮廓分明的身影。
陆砚深。
他坐在一张显然是从别处搬来的靠背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他闭着眼睛,头微微低垂着,额前几缕黑发不羁地散落下来,遮住了部分额头。平日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闭合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