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着我小臂、帮我固定冰袋的手,动作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松开了。
当他的指尖彻底离开我皮肤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带着凉意的空虚感,猝不及防地席卷了我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一直支撑着什么的力道突然消失,让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冰袋还敷在手腕上,但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再也无法压制心底另一种灼热的、混乱的情绪。
陆砚深站直了身体。
高大的身影再次投下阴影,将我从头到脚笼罩。但他没有再低头看我,而是转过身,面向大门的方向。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冷硬,只是那线条,似乎比平时绷得更紧了一些,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站在原地,仿佛需要这短暂的几秒钟来调整状态,将刚才那个因为意外和凝视而流露出些许不同情绪的陆砚深,重新牢牢锁回那个冷硬完美的外壳之内。
门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催促着屋内的人。
周姨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厨房方向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说道:“肯定是陈医生到了!先生,我去开门?”
陆砚深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查地颔首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和冷淡,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个半跪在地上、眼神复杂地与我无声对峙的人,根本是我的幻觉。
得到允许,周姨连忙小跑着去开门。
随着周姨的脚步声远去,客厅里又只剩下我和陆砚深两人。他背对着我站着,距离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此刻这香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
我们之间,隔着一两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重新筑起的冰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那是暧昧被强行打断后的余韵,是秘密险些被窥破后的心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激烈碰撞后留下的、滚烫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