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房门,重新背靠着门板。周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里恢复了寂静。
我缓缓滑坐在地上,这一次,没有再蜷缩。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房间某个虚无的点上。
他收回了所有。
收回了我因“安分守己”而偶尔获得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行动自由。
收回了我可能接触到任何与“过去”相关信息的微小渠道。
收回了……那扇或许曾短暂开启过一丝缝隙的、通往缓和的门。
这座金碧辉煌的宅邸,再次变回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更加冰冷的黄金牢笼。而这一次,笼子的栅栏,似乎比三年前我刚踏入这里时,焊得更紧,更密,更加令人窒息。
刚刚因为发现汇款单而在我心底悄然燃起的那一簇微弱的火苗,在这一道道冰冷的禁令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连一丝青烟都没有留下。
真相?
还重要吗?
在一个根本不相信你的人的眼里,任何真相,都可能被扭曲成谎言。任何证据,都可能被解读成阴谋。
我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那里,贴身的口袋里,还藏着那张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的汇款单副本。纸张的边缘,硌着皮肤,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它还在。
这个秘密还在。
但此刻,握着这个秘密,我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凉。它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一个无法言说的禁忌,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解开谜底的诅咒。
我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外面,是这个由他绝对掌控的世界。
里面,是我被再次彻底禁锢的、狭小的方寸之地。
而我们之间,那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风暴的关系,没有缓和,没有澄清,反而降至了比北极寒冰还要冰冷的、永恒的冻土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