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风险,巨大到无法估量。
我现在身处何地?是陆砚深的私人领地,一座布满监控、守卫森严的黄金牢笼。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与顾怀瑾,这个他明显忌惮甚至厌恶的男人私下会面,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会如何暴怒?会如何解读我的行为?是坐实我“勾结外人”、“窃取机密”、“背叛旧主”的罪名?等待我的,绝不仅仅是解雇和流落街头那么简单。以陆砚深的手段和此刻他对我的不信任程度,我可能会……彻底消失。
而且,我能信任顾怀瑾吗?
是,他曾是父亲信赖的法律顾问,在我家破人亡后也流露过善意。但他毕竟是个精明的律师,一个局外人。他的动机是什么?是纯粹的正义感和对旧主的同情?还是另有所图?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会不会是……陆砚深用来试探我的又一重圈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一股寒意就从脚底直窜头顶,让我浑身发冷。
可是……不去呢?
不去,就意味着放弃。放弃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接近真相的机会。放弃可能为父亲洗刷部分冤屈的可能。放弃理解陆砚深那看似毫无道理的、深不见底的恨意的根源。
难道我要永远活在这个由别人的叙述和我的猜测构筑的迷雾里?永远背负着“为钱背叛感情”的污名?永远在陆砚深冰冷的注视下,做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认清的、模糊的影子?
“沈清弦,你真是……无可救药。”
“狗改不了吃屎!”
他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鄙夷和彻底的否定。如果真相是另一种可能,如果我真的……冤枉了他,或者被他所冤枉呢?这三年我承受的一切,又算什么?一场荒谬而残酷的误会?
一股强烈的不甘,像野火般,突然从我心底那片绝望的灰烬中窜起。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不能像个真正的傀儡一样,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麻木地生,麻木地死,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沦落至此!
为了父亲。
也为了……我自己。
为了那个曾经骄傲的、如今被踩进泥泞里却依然不肯彻底熄灭的……沈清弦。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在昏暗中变得锐利。我松开紧攥的手机,颤抖着伸出手,探入衣领,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被我珍藏的、已经有些发皱的汇款单副本。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日期、金额、汇款人信息……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字母,都像沉默的证人,诉说着一段被掩埋的过往。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号。而顾怀瑾的线索,为这个问号,指向了一个可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