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门口,距离他约有十步之遥,像一尊石像,不敢再向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擂鼓般的声响,震耳欲聋。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动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微微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完整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线条冷硬如石刻的侧脸轮廓。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嘶哑得可怕,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又像是从撕裂的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破碎气流,带着一种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痛苦。
“沈清弦……”
他叫我的全名。不再是带着讥讽的“沈大小姐”,也不是冰冷的“你”,而是这三个字,带着一种仿佛要将其碾碎在齿间的力道。
我浑身一颤,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那道惨白的光线下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双曾经深邃如夜空、也曾为我盛满过炽热星光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纵横交错的血丝,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那里面没有了昨日的狂暴怒火,也没有了冰冷的决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更令人心碎的……痛苦和不解。一种被最信任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反复捅刀后,留下的、无法愈合的、赤裸裸的伤口。
他就用这样一双猩红的、饱含创伤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目光像两把烧红的钩子,狠狠扎进我的瞳孔深处,仿佛要挖出我藏在最底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