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手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但我的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门内传来的每一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丝情绪的波动。
李墨言,是“晨星科技”的创始人。
坐地起价,意味着“晨星”引入了新的投资者,估值大幅提升。
反垄断诉讼准备充分……这正是我那封匿名邮件中明确提示的风险和反制策略。
每一个信息点,都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我预想中的那个结果。我知道,我投出的那颗石子,终于激起了足以颠覆局面的巨浪。陆砚深不是遭遇了普通的商业阻力,他是被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他所有弱点的精准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书房内的风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被猛地拉开。陆砚深站在门口,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呼吸粗重。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扯开了,领带歪斜,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狼狈和颓唐。但他的眼神,却像两簇在寒冰中燃烧的鬼火,锐利、冰冷,带着一种审视一切的、近乎偏执的猜忌。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站在阴影里的我身上。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像潜入深海前的最后一次呼吸调整。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愤怒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寻找泄愤出口的疯狂,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内部叛徒”的怀疑。
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高级古龙水和浓烈烟草味的、带着攻击性的气息。
他似乎在审视,在判断,在从我这张毫无波澜的脸上,寻找一丝一毫的心虚、慌乱,或者……任何能与“泄密”联系起来的蛛丝马迹。
但我只是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脚前一步远的地面上,姿态是无可挑剔的恭顺和……空洞。像一件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物品。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重厌弃和烦躁的冷哼,然后猛地转身,再次重重地关上了书房门。那声关门响,比刚才更加决绝,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戾气。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