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那句“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底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更深的潜流,猝不及防地涌来,几乎要冲垮我精心构筑的、用以自保的麻木堤坝。
我们站在后院晾晒区的阳光下,周围是随风轻轻摆动的白色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洗衣液干净的清香和秋日阳光特有的干燥暖意。但这片看似宁静的空间,却因我们之间低沉的对话,而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我刚刚用沉默和疏离,回应了她最初的试探,试图将这场危险的交流扼杀在萌芽状态。我抱起洗衣篮,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就在我转身欲走的瞬间,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更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痛心的情绪。
“他现在听不进任何话,”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浓浓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尤其是关于你的。”
我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住了,背对着她,抱着洗衣篮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冷的塑料篮壁硌着指关节,传来清晰的痛感,让我保持清醒。
她没有停下,仿佛这些话在她心中积压已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宣泄口,尽管这个宣泄对象,是我这个自身难保的“囚徒”。
“嫉妒和过去的阴影,”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让他失去了判断力。”
嫉妒。
过去的阴影。
失去判断力。
这三个词,像三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陆砚深如今所有疯狂行为最核心的病灶。这不是外人泛泛的同情或猜测,而是来自一个了解他、甚至可能曾倾慕过他的人,一针见血的诊断。它撕开了陆砚深那层冷酷霸总的外衣,露出了底下那个被情感创伤扭曲、被占有欲吞噬的、真实而可悲的内核。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失控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像擂鼓般狂躁地撞击着胸腔。一股混杂着荒谬、悲凉和一丝尖锐痛楚的情绪,猛地冲上喉咙,几乎要让我窒息。三年了,我承受着他因莫须有的“背叛”而施加的所有羞辱和折磨,我几乎真的要相信,是自己罪有应得。可现在,却有人告诉我,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他那可笑的嫉妒和无法释怀的过去?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