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长途大巴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颠簸着,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发出沉闷的喘息。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边缘地带,逐渐过渡到一片片荒芜的田野和低矮的丘陵。深秋的萧瑟染黄了草木,天空是灰蒙蒙的,压得很低。
我蜷缩在靠窗的座位里,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像护着幼崽的母兽。
帽檐压得极低,口罩严实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车厢内外的动静。每一次车辆的晃动,每一次其他乘客不经意的目光扫过,都会让我的脊背瞬间绷紧。
这种高度警觉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像一台过载的机器,无法停止运转。
我在脑中反复推演着接下来的路线:在这个偏僻的县城下车,换乘当地最破旧、最不需要身份登记的小巴,继续往南,进入更深的山区。像一滴水,渗入最贫瘠的土壤,消失无踪。
我知道,陆砚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那张用金钱和权势织就的网,可能已经撒向了更远的地方。我必须比他更快,更隐蔽。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那座我刚刚逃离的奢华牢笼,正沉浸在一种比黑夜更浓重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陆砚深站在书房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僵直得像一尊雕塑。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却丝毫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已经这样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搜捕行动已经进行了三十多个小时,投入的人力物力足以打一场小规模的商战,结果却像石沉大海。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种彻底的失控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红肿,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狂躁在血管里奔涌。
助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加密文件,不敢上前。
“说!”陆砚深的声音嘶哑,带着血腥气。
“陆总……关于……关于‘晨星科技’那边……”助理的声音发颤,“我们安插在李墨言身边的内线,刚刚传回一条……一条未经证实的消息。”
“晨星?”陆砚深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那个让他栽了跟头的项目,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找沈清弦,根本没空理会那个老狐狸。
“什么消息?”他不耐烦地挥手,像驱赶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