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刀。
凌迟着那个……原本他最该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
“呃……”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最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的呜咽,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陆砚深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胸口处的衬衫布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里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冰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滚烫的岩浆,在里面疯狂地搅动、冲撞。
痛。
太痛了。
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弥漫性的、钝重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碾碎成齑粉的剧痛。这痛楚源于每一个他伤害过她的细节,在此刻汇聚成毁灭性的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她刚来别墅时,虽然瘦弱,眼神里至少还有一丝不肯完全熄灭的光。
三年。
他用了三年时间,亲手,一点一点,将她眼里那最后的光,也彻底磨灭了。
他不仅错过了拯救她的机会。
他成了加害她最深的人。
“啊——!!!”
他终于无法再压抑。
一声野兽般痛苦、绝望的嘶吼,从他那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间迸发出来。
这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悔恨和自责。
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眼泪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他不再试图抑制,或者说,他根本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能力。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让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像一头受了致命伤、濒临死亡的困兽,在空无一人的、象征着权力和冷漠的书房里,毫无形象地、彻底崩溃地失声痛哭。
哭声压抑而痛苦。
是那种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玻璃渣的哭泣。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抵御那从灵魂深处蔓延开的、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绝望。
他为沈清弦哭。
哭她当年承受的无助和绝望。
哭她这三年在他身边忍受的屈辱和痛苦。
哭她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曾有人试图以错误的方式帮助过她。
他也为自己哭。
哭自己的愚蠢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