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年来在我面前永远高高在上、冷漠强大、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的男人,此刻,正因为后怕而抖得像个孩子。
是因为差点失去我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我三年来用无数委屈、隐忍和恨意筑起的高墙,冲击得七零八落。那些他曾经的刻薄羞辱,那些冰冷的眼神,那些严苛的规矩,在这一刻,与他为我挡刀时决绝的背影、与他此刻这无法掩饰的恐惧颤抖,形成了尖锐到令人心口发疼的对比。
哪一种,才是真实的他?
我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他。
他的脸近在咫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下颌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额前凌乱的发丝被冷汗和血渍黏在皮肤上,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可那双总是深邃难测、常常带着讥诮或怒意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被搅乱的深水,里面翻涌着太多我读不懂,或者说不敢去读懂的情绪——失血的涣散、未褪的杀意、深不见底的恐慌,以及……一种近乎破碎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看到我抬头,他眼底的慌乱似乎更重了些,抱着我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颤抖也愈发明显。
“对……对不起……”他哑着嗓子,没头没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自责,“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
他在向我道歉?
为他的姗姗来迟道歉?还是为……这三年的一切道歉?
我看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那刺目的红色还在缓慢地扩大,染红了他的手,也染脏了我的衣服。我想伸手去按住那伤口,想让他别说话,保存体力,可我的手臂酸软无力,抬不起来。我只能用力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