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病房里缓慢地移动,像一只慵懒的猫,悄无声息。
我静静地看着旁边病床上沉睡的陆砚深,心中那片被冰封了三年的湖面,正被一种陌生的、带着尖锐痛楚的温度,悄然融化出一道道裂痕。
思绪纷乱如麻,仓库里的血色、他决绝的背影、滚烫的泪,与眼前这张憔悴不堪的睡颜,反复交织碰撞。
就在我几乎要溺毙在这种混乱的思绪中时,旁边病床上的人,猛地动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噩梦骤然攫住,陆砚深的身体剧烈地一颤,紧锁的眉头狠狠拧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他几乎是弹坐了起来,动作大得扯动了手臂上的输液管,针头处瞬间回血,染红了一小段透明的软管。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刚从噩梦中挣脱的惊悸和茫然,仓皇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猛地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瞳孔,在接触到我的视线时,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那里面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呆滞,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紧接着,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种近乎疯狂的狂喜,混合着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轰然炸开,瞬间点燃了他整个眼眸。
“清……清弦?”
他嘶哑地吐出我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碎幻影般的颤抖。
下一秒,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土崩瓦解。
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手臂上回血的刺痛,也顾不上自己还打着点滴、腹部还有未愈的伤口。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任由鲜血顺着指尖滴落。然后,他像一头失控的困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踉跄着从自己的病床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又立刻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到了我的床边。
“清弦!你醒了!你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