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
过了晌午,阳光暖了些。他挣扎着下床,腹部的伤口让他动作有些僵硬。他挪到窗边,试图将百叶窗拉开一些,让更多的阳光照进来。
“今天……天气还好。”他背对着我,声音干涩地寻找着话题,像个笨拙的、试图讨好大人的孩子,“晒晒太阳……也许……会舒服点。”
我没有回应。
阳光确实落到了我的被子上,带来一丝暖意。但我只是静静地躺着,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他刚才的话语,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便散了。
他站在原地,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默默地、有些踉跄地挪回自己的病床。整个过程,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
这种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漠视,像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它不会立刻见血,却能在反复的、缓慢的切割中,带来更深、更持久的痛苦。
我听到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听到他偶尔起身倒水时,玻璃杯轻微碰撞的声响。
但我始终,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对必要的生理需求做出反应。吃饭,喝水,配合护士换药。除此之外,便是长久的沉默和闭目养神。
我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了起来。他在薄膜之外,能看到我,能听到我细微的呼吸,却永远无法触及分毫。
这种隔绝,比任何激烈的争吵、愤怒的控诉,都更让人绝望。
因为争吵和控诉,至少还意味着在乎,意味着情绪的波动,意味着彼此之间还有连接的通道。
而漠视,是连那条通道都彻底斩断。是单方面的、彻底的放逐。是将另一个人,从自己的情感地图上,干干净净地抹去。
他宁愿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