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成了这间VIP病房里唯一的语言。
我的漠视,像一层坚冰,覆盖了所有的声响和温度。陆砚深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他不再试图寻找话题,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待在旁边的病床上,处理一些必须由他过目的紧急文件,或者,就只是看着我。
那种目光,贪婪又痛苦,像濒死的人望着遥不可及的水源。
直到那天下午。
阳光斜照,将病房内的一切都拉出长长的影子。护士刚给我换完药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音。
陆砚深从他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淡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
那个文件袋,我很熟悉。
它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是三年时光留下的痕迹。里面装着的东西,曾像一道枷锁,牢牢铐住了我的人生。
我的目光,几不可见地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依旧落在窗外那片单调的天空上。
陆砚深拿着文件袋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积蓄足够的勇气,才缓缓站起身,走到我的病床边。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笼罩。我能感觉到他视线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我的侧脸上。
“清弦。”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没有任何反应,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似乎也并不期待我的回应。他低下头,动作有些僵硬地,慢慢解开了文件袋上的绕线绳。那细绳摩擦纸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里面抽出了几张钉在一起的A4纸。
最上面一页,抬头是加粗的黑色字体——“住家服务雇佣协议”。下面,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和旁边,我那时被迫签下的、微微颤抖的名字——沈清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