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动!我扶你!”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即将触碰到我手臂的前一秒——
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反应更快。
一种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般的僵硬,瞬间席卷了全身。不是厌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属于创伤后应激的排斥。就像被烫伤过的人,即使看到的是温暖的火焰,也会下意识地缩手。
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我病号服布料的那一刹那,我的肩膀猛地一缩,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却又异常迅捷的角度,向旁边侧开了半步。
动作幅度不大,却足够清晰地表达拒绝。
我的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让我混乱的心神有了一丝依托。
陆砚深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距离我的手臂,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指尖微微颤抖着,保持着欲扶未扶的姿势,像被瞬间冻结。他脸上的急切和担忧凝固了,转而变成一种猝不及防的、巨大的愕然,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受伤和失落。那眼神,像是被人迎面捅了一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我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病房里交错。
我靠着墙壁,微微喘着气。刚才那个闪避的动作消耗了本就不多的力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我没有看他,目光低垂,落在自己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上——它们正死死地抠着墙壁的缝隙,寻求着支撑。
他僵在半空的手,指节弯曲着,微微颤抖,最终,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颓然垂落下去。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哽咽的叹息。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拉开了物理的距离,也划出了心理的界限。
“……对不起。”他哑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里面充满了狼狈和小心翼翼,“我……我只是怕你摔倒。”
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像受伤的野兽,痛苦又贪婪地流连在我靠着墙壁、勉强站立的身影上。他看到了我额角的汗,看到了我微微颤抖的小腿,看到了我抓着墙壁的、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