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默许。
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沉甸甸的放手和祝愿。
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陆砚深。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信徒,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线,看着他眼中那小心翼翼、几乎要破碎的期盼。
然后,我对他,极轻极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一个带着泪痕的、却清澈见底的笑容。
没有一丝阴霾,没有一点勉强。是真正的释然,和迈向新生的勇气。
他看到这个笑容,瞳孔猛地放大,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击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说,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平稳:“我们走吧。”
他像是才回过神来,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好。”
我弯腰,最后整理了一下墓前的白菊,将它们摆得更端正些。然后,直起身,没有再回头。
我主动牵着他的手,转身,沿着来时的青石板路,向墓园外走去。
这一次,是我走在前面,他落后半步,任由我牵引。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我的,像是怕一松开,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下山的路,似乎比来时轻松了许多。阳光洒满肩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路旁的草木散发着勃勃生机,鸟鸣声清脆悦耳。
我们一路沉默,但空气中流淌的不再是沉重,而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安宁和默契。
走到停车场,他为我拉开车门。我坐进副驾驶,他细心地替我系好安全带,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