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清晨,他洗漱完毕,会俯下身,把脸贴在我肚皮上,用近乎气声的音量,像汇报工作一样絮叨:“宝宝,今天爸爸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如果顺利的话,下半年我们的市场份额能再提升五个百分点。你要乖乖的,别闹妈妈。”
我憋着笑,肚子一抽一抽的。
他立刻紧张地抬头:“怎么了?他踢你了?”
“没,”我揉着笑酸的腮帮子,“可能是宝宝觉得你谈的合同太无聊,打哈欠呢。”
他愣一下,随即也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无奈。
最大的工程,是布置婴儿房。
他否决了设计师的所有方案,坚持要亲手设计、参与布置。周末,他脱掉昂贵的手工西装,换上简单的白T恤和休闲裤,蹲在空房间里,拿着卷尺量来量去,神情专注得像在规划一个亿万项目。
地板的材质要防滑环保,油漆必须是零甲醛,家具的每一个转角都要求做成圆润的弧度,连婴儿床护栏的间距,他都用游标卡尺反复测量,确保万无一失。
周姨过来送水果,看着满地板材和工具,看着那个跪在地上、额头冒汗、认真比对安装说明书的陆砚深,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偷偷拉着我的手,用围裙角擦眼睛,声音哽咽:“我伺候先生这么多年,从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起,就没见过他这样……这样……像个寻常人家盼孩子的爹。”
她说不下去,只是反复念叨:“好,真好……”
我看着陆砚深。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专注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他毫不在意,全部心思都在手里那块小小的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