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找到那个最关键、影响最大的症结。
临近中午,冯卫国带着几个车间干部也来到了铸造车间。
他显然听说了赵四一大早就泡在车间的消息,想来看看这位“专家”到底能看出什么名堂。
看到赵四依然只是在默默观察,冯卫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看来这小子也就是个能吃苦的观察员,肚子里未必有货。
就在这时,一座冲天炉准备出铁水。
炽热的铁水从出铁口奔涌而出,流入巨大的铁水包,红光映照得整个炉前区域一片通明。
工人们喊着号子,准备将铁水包吊运到浇注区。
赵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出铁口附近的炉壁上。
那里,耐火砖的颜色明显异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和疏松状态,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
而当铁水流入铁水包时,他敏锐地注意到,铁水表面漂浮的渣子过多,颜色发黑,流动性也似乎差了一些。
就是这里!
赵四心中一动。
他大步走到那座刚刚出完铁水、还在冒着滚滚热浪的冲天炉前,不顾灼热。
指着出铁口附近的炉壁,对跟在身边的冯卫国和一位负责熔炼的老师傅说道。
“冯主任,张师傅,这炉子的耐火材料,配比有问题。”
他声音不大,但在鼓风机间歇的轰鸣声中,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
冯卫国一愣,没想到赵四沉默了一上午,开口第一句就直指最核心、也最让人头疼的炉子问题。
那位姓张的老师傅更是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不满。
“赵专家,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耐火砖是咱按老方子自己打的,用了这么多年,虽说寿命短点,但还能将就。”
赵四没有争辩,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崩落下来的耐火砖碎块,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断口。
“张师傅,您看这砖体,气孔多,密度不够。”
“关键是,氧化铝含量太低,二氧化硅含量又偏高。”
“这样的配比,耐火度不够,抗铁水侵蚀和冲刷的能力就差。”
“炉壁容易被侵蚀变薄,甚至穿孔,而且会加剧铁水的氧化,增加杂质。”
他说的都是专业术语,但结合着手中的砖块和刚才观察到的现象,听起来极具说服力。
张师傅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打了一辈子铁,对耐火材料只知道个大概,哪里懂得什么氧化铝、二氧化硅的含量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