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敬显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刻意避开了平日里的华贵配饰。他从库房里挑了一对成色上好的和田玉璧,用锦盒仔细包好,随后只带了一名心腹家丁,步行前往彭府。
彭家的宅院坐落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石狮,檐下挂着"彭府"的金字匾额,气派非凡。但再富丽堂皇的宅邸,终究改变不了商贾之家的身份——这是白敬显最后的心理优势。
"白大人!"守门的家丁一眼认出了他,连忙上前行礼,"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
不多时,彭远带着彭向同亲自迎了出来。父子二人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冷意。
"白大人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彭远拱手笑道,语气热络,却透着疏离。
白敬显强撑笑容,递上礼盒:"彭老爷客气了,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大人哪里的话,是小儿不才,初雪小姐看不上才会有如今的闹剧。
三人假意寒暄几句,随后彭远便带着白敬显走入正堂。
白敬显踏入彭府正堂时,脊背挺得笔直,衣裳虽简素却一丝不苟。他双手捧着锦盒,向彭远深深一揖:"彭老爷,白某教女无方,还望彭老爷海涵。"
锦盒打开,一对羊脂玉璧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彭远眼皮都没抬,指尖随意拨弄了下玉璧:"白大人太见外了。"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今日的天气。
"初雪年幼无知,做出这等荒唐事..."白敬显喉结滚动,声音发紧,"白某已派人四处搜寻,定会..."
"白大人。"彭远突然打断,茶盖轻叩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令爱今年十八了吧?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抬眼,目光如刀,"这般年纪的姑娘,该懂的道理早该懂了。"
彭向同坐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儒生袍,腰间悬着玉佩,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眼神却阴鸷得吓人。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彭向同把玩着腰间玉佩,突然轻笑一声:"爹,您别为难白大人了。初雪小姐看不上儿子,是儿子才疏学浅..."话里带刺,扎得白敬显太阳穴突突直跳。
"彭公子说笑了。"白敬显指甲掐进掌心,"是白某家门不幸..."
彭远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在紫檀案几上:"白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指着厅外那株开得正艳的西府海棠,"聘礼都备好了,也告知了各路亲朋,现在我彭家在宁波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白敬显后背渗出冷汗。他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这不是简单的逃婚,这是当着整个商帮的面打彭家的脸。
"三日内。"彭远突然竖起三根手指,"要么把人找回来完成婚约,要么..."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白大人总得给彭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