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皇庄风波(中)

“砰。”

一声巨响。

张家那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竟被生生撞开。

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彪形大汉,在傅义冷峻的目光带领下,瞬间鱼贯而入,森寒的刀光晃得人眼晕。

张城、张华父子俩刚才还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想入非非。

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扑通”、“扑通”两声,腿一软双双瘫跪在地。

京郊王家村

且说京城原有一户人家姓王,祖上也曾做过一个小小的京官。

昔年因贪慕王熙凤之祖(即王夫人、薛姨妈、王子腾之父)的权势,便硬是攀扯着认了同宗,拜在门下做了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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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节,也只有王夫人之长兄(即凤姐之父)与王夫人尚在京城,知道有这门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穷亲戚,曾略略周济过一两回。

后来王家祖上故去,家道中落,一日不如一日,便举家搬出了京城,到这京郊乡下赁田耕种勉强度日。

如今,这户王家的当家人,便是王狗儿。

娶妻刘氏,生了一个小子,乳名唤作板儿,才刚满周岁。

王狗儿一家三口,守着几亩薄田,土里刨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前些时日,岳父亡故,岳母刘姥姥孤苦无依,妻子刘氏整日啼哭。

王狗儿虽家境窘迫,却也顾念孝道,不忍老母流离,便将刘姥姥也接了来同住。

这一来,本就不宽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锅沿儿时常碰着米缸底儿。

这王狗儿,性情有些左性。

遇到不顺心的事,不是在外头想法子,只会在家寻闲气,动辄迁怒妻儿,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主儿。

手里但凡有几个铜板,转眼就能花个精光,全无长远算计。

不过此人倒并非全然无用,在乡里间也有些人望,遇事能张罗,且难得还存着几分对长辈的敬重,肯听人劝。

此番皇庄圈地,便是他王狗儿一力牵头,煽动起村民的怒火,齐去顺天府告状。

只是待众人真个聚齐,抬着伤者到了衙门口,他自个儿却又犯了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王狗儿紧了紧身上那件磨得发亮的麻布旧衣,双手对插在袖筒里,缩着脖子,连打了几个哈欠,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

刚进小院,就见媳妇刘氏正拿着把破扫帚有气无力地划拉着地上的枯叶。

见他回来,刘氏猛地拔高了嗓门,质问:

“当家的你不是跟着大伙儿去衙门讨咱家那地了?官老爷可是给做主了?”

王狗儿强作镇定,把干瘦的脖颈一梗,懒散道:

“哼,你懂什么?我是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哪用得着亲自上阵厮杀?”

“什么?” 刘氏一听,手里的扫帚瞬间“啪嗒”掉在地上,气得浑身直抖:

“合着你一早出门,就露了个头,转脸就不知野哪儿去了?既然闲着没事。了,

怎么不去寻个短工帮衬帮衬?也比成日家在外头跟那些游手好闲的混子们嚼蛆强。”

刘氏越说越绝望,眼圈一红,嘴唇咬得发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今年冬天,你是打算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仨俩,还有老娘,一起饿死冻死在这破屋里不成?”

想着缸底那点见底的糙米,想着被皇庄生生霸占去的祖传荒地,想着丈夫这扶不上墙的烂泥性子。

刘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万念俱灰,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祖宗,快起来,叫左邻右舍听见了笑话!”

王狗儿最是要脸面,臊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拉扯媳妇。

不想刘氏正在气头上,见他来拉,抬脚就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