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刚才在外面,他还能谈笑风生,可一进入这个密闭的空间,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场,就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她没有退缩。
为了舒悦,她必须赌上这一把。
“说吧。”
楚风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说她想杀我,证据呢?”
林溪雅攥了攥手心,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强迫自己,迎上楚风的目光。
“大概三个月前,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
她开口了,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那时候,你刚刚开始折磨她,把她关在别墅里,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跟任何人联系。”
“她彻底绝望了。”
“有一天,她给我打了唯一一个求救电话,哭着告诉我,她受不了了,她想跟你同归于尽。”
林溪雅的语速,越来越快。
“她说,她已经买好了汽油,就藏在别墅后院的杂物间里。”
“她计划着,在那个下着暴雨的晚上,等你睡着之后,把汽油洒满整个别墅,然后,点燃打火机。”
“她要烧死你,也烧死她自己。”
说到这里,林溪雅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她紧紧地盯着楚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震惊,或者恐惧。
但她失望了。
楚风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这?”
过了许久,楚风才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这就是你的证据?就凭你一张嘴,在这里讲故事?”
林溪雅愣住了。
她没想到,楚风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相信?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没有说谎!”
林溪雅急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查!查那段时间,加油站的购买记录!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回别墅,去那个杂物间里找!那桶汽油,肯定还在!”
她以为,自己抛出的这个重磅消息,足以让楚风方寸大乱。
只要他相信江舒悦真的对他动了杀心,他就绝对不可能再把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留在身边。
到时候,他一定会把舒悦赶走。
虽然舒悦可能会因此一无所有,但至少,她自由了,她安全了。
这就是林溪雅的计划。
一个在她看来,虽然残酷,但却是唯一可行的,“拯救”计划。
然而,楚风的反应,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终于放下了腿,从老板椅上,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林溪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小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一闹,我就会害怕,就会把江舒悦那个女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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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就可以像个英雄一样,把她接走,带她远走高飞?”
林溪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太天真了。”
楚风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很高,林溪雅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你以为,你是在救她?”
“不,你是在害她。”
“你把她唯一的一点秘密,也是她最后的底牌,就这么轻易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风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挑起了林溪雅的下巴。
他的动作很轻,但林溪雅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脖子。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而你的好朋友江舒悦,她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一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代价。”
楚风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江舒悦穿着一身真丝睡裙,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她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听到开门声,她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男人。
楚风脱下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他换上拖鞋,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舒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从林溪雅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等。
她知道,以林溪雅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猜到,林溪雅很有可能会去找楚风。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今天,你的好朋友来找我了。”
楚风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江舒悦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叫……林溪雅,对吧?”
楚风拉过一张单人沙发,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啊。”
他感叹道,“为了救你,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她跟我说,你想杀我。”
楚风的目光,落在江舒悦的脸上,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要将她整个人,都剖开来看。
江舒悦的身体,又是一颤。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我没有……她胡说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胡说?”
楚风笑了。
“她说,三个月前,一个下雨的晚上。”
“她说,你买了一桶汽油,藏在后院的杂物间。”
“她说,你打算点火,跟我同归于尽。”
楚风每说一句,江舒悦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说的,分毫不差。
那是她心里,最阴暗,最绝望的秘密。
她以为,这个秘密,除了她自己和林溪雅,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现在,却被楚风,用这样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了出来。
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江舒悦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放弃了挣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