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怀揣着对钦天监奏报的隐隐不安,完成了他那“御前首席摘要朗读者”的首次当值。
嗓子冒烟,大脑过载,感觉身体被掏空。
但效果是显着的。
陛下龙案右手边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铲平,批阅效率甚至超越了有摘要签辅助的时期。
赵衍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周身那“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在江屿白告退时,还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算是认可的“嗯”。
福顺送他出来时,悄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江大人,靠嘴皮子保住饭碗了!高!”
江屿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还在琢磨那份星象报告,惴惴不安地回了旧档库。
然而,皇帝的烦恼,并不会因为一个高效的人肉TTS而彻底解决。
奏折是批完了,但另一件更加棘手、关乎王朝命脉的事情,进展却极其缓慢,甚至陷入了僵局。
——定脉仪的修复工作。
几天过去了,音律院和工部联合组成的修复小组,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不是他们不努力。
相反,以周墨宣为首的技术大佬们,已经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他们对着那“前车之鉴警示墙”上的摆烂Rap日志,日夜揣摩,绞尽脑汁,试图从那些“Skr”、“动次打次”、“( ̄︶ ̄)↗”中逆向推导出修复方案。
结果就是…
吵翻了天。
“依老夫看,这‘加个重低音’,定是在核心谐振腔加了配重块!需得拆除!”
“荒谬!拆除配重块,能量频率失衡更甚!分明是谐振符文磨损,需重新镌刻加持!”
“‘动次打次’!这分明是四拍循环!当调整能量脉冲为四频一组!”
“胡扯!天地韵律岂是儿歌?当以八卦周衍推演!”
“那这‘Yo~Yo~’又作何解?!”
“…”
一群老头子围着拓片争得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谁也说服不了谁。
实操更是困难重重。
那些拆卸下来的核心部件,安静是安静了,但也安静得过分了!
无论工匠们如何小心翼翼地检测、调试,输入各种标准频率的能量,它们都如同沉睡的巨石,毫无反应。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部件,在输入特定频率时,会极其微弱地嗡鸣一下,但下一秒就又没了动静,仿佛只是睡梦中的一声呓语。
更诡异的是,有一次,一位工匠尝试用高频音叉刺激一个能量转换阀,那阀门非但没反应,反而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
“哔——”
类似…某种电子仪器故障的提示音?
吓得那老工匠差点把音叉扔出去!
消息传到赵衍耳朵里,皇帝的眉头又锁死了。
他需要了解进度,但每次召见周墨宣,得到的都是长篇大论、充满专业术语、却毫无进展的汇报,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比看废话奏折还累。
这日午后,赵衍处理完政务,想起定脉仪之事,心下烦躁,便信步来到了音律院附近的乐坊司,想听听雅乐清心静气。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极其古怪的旋律?
不是传统的丝竹管弦,也不是庄重的编钟礼乐。
而是一种节奏感极强、甚至有点…洗脑的调调?
还伴随着一个清脆女声,带着点尝试和玩味,在哼唱着:
“青铜齿轮…咔哒复位~”
“能量导管…呃…接驳对没对?”
“核心韵律…稳了三成~”
“周老头发…少了一撮~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