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古城西安,被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撕裂了往日的宁静。雨水不再是水滴,而是天河倒灌的瀑布,裹挟着秦岭的泥腥与渭河的怒吼,疯狂撞击着这座千年古都。碑林博物馆,这座承载着华夏文脉的圣地,此刻也成了洪魔肆虐的前线。浑浊的洪水像失控的野兽,咆哮着冲垮了临时沙袋,汹涌地灌入存放着无数珍贵拓片的库房。
冰冷的、带着刺鼻土腥味的水流瞬间漫过脚踝,又迅速爬上膝盖。库房里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在浑浊的水面上摇曳,映照着漂浮的卷轴、散开的宣纸,如同溺亡的蝴蝶。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受潮后特有的酸腐气,混杂着墨香与洪水带来的泥沙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李玄策几乎是被水推着冲进库房的。他刚从下游险情最重的铁路桥基现场赶回,墨绿色的雨衣还在往下淌水,军靴踩在没过小腿的洪流里,发出沉闷的“哗啦”声。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被冰水淬炼过的凝重,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混乱的库房。国安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此刻让他肩负的不仅是文物抢救,更是下游三十万民众的生死时速。
“爸!”一声带着哭腔的稚嫩呼喊穿透雨声和水声。角落里,方清墨正紧紧抱着他们的儿子,十岁出头的李天枢。小家伙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和混乱吓到了,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身体微微发抖。方清墨,这位中科院院士,此刻更像一个护雏的母亲,她的眼镜片上蒙着水汽,秀美的脸庞写满了担忧,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轻拍儿子的后背:“枢枢不怕,爸爸妈妈在。”
“玄策!”方清墨看到丈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水涨得太快了!《石门颂》的原拓匣子被冲翻了!”她指向库房深处一个被洪水冲击得歪斜的巨大石匣。那是存放东汉摩崖石刻《石门颂》珍贵原拓的所在,国之瑰宝。
李玄策心头一紧,几步涉水冲过去。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被洪水冲开的石匣内,一张浸泡在水中的《石门颂》拓片,其上雄浑古朴的隶书大字“高祖受命”等字迹在水波中模糊。然而,就在“水”字所在的位置,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沉睡千年的星辰被洪水惊醒,顽强地穿透浑浊的水体,在水下闪烁!那光芒似乎带着某种韵律,与外面滂沱的雨声、洪水的咆哮形成奇异的对抗。
“咦?”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李天枢,小脸上的恐惧忽然被好奇取代。他挣扎了一下,指着那发光的水面,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敏锐:“妈妈,水里……有星星在哭?” 他挣脱母亲的怀抱,不顾方清墨的惊呼,小手飞快地从自己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水泡得有些发软的馍馍——那是他晚饭没吃完揣着的。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把馍馍伸进发着蓝光的洪水里,蘸了满满一下,然后凑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呸呸!”李天枢皱着小眉头,咂咂嘴,带着哭腔对李玄策喊道:“爸爸,水好咸!还有……还有铁锈的味道!铁锈在哭!好伤心好伤心的哭!”
“铁锈在哭?”方清墨愕然,旋即脸色大变。她和李玄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李天枢那看似童稚的呓语,结合他日益显现的预知能力,指向性再明确不过——下游那座横跨黄河支流、承载着重要战略物资运输的铁路大桥,其桥基钢结构正在被洪水加速腐蚀,危在旦夕!这哭声,是钢铁在洪水侵蚀下发出的悲鸣,也是灾难的预警!
李玄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步跨到那漂浮的拓片前,不顾刺骨的冰水,伸手将那张浸泡着、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拓片小心捞起。就在拓片离开水面的刹那,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