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汉王行辕。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中心,陕西的地形纤毫毕现,渭水如一条蜿蜒的玉带,将关中平原一分为二。
徐文良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杆,站在沙盘旁。
“王上,时机已至。”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金石的笃定。
李信没有立即回应,他绕着沙盘缓缓踱步,目光扫过上面插着的各色小旗。
代表着阿尔瓦雷斯雇佣军的黑色小旗,此刻孤零零地陷在渭水南岸的一处峡谷附近,周围再无代表清军绿营的绿色旗帜。
“细说。”
李信停下脚步,双手负后,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沙盘。
“其一,天时在我。”
徐文良的木杆轻轻点在代表雇佣军的黑旗与代表绿营的绿旗之间那片广阔的空白地带。
“阿尔瓦雷斯误炸绿营,陕西提督率残部退守渭南,洋人与清廷已然反目成仇。这支所谓的联军,已经名存实亡。阿尔瓦雷斯部,已成孤军。”
“其二,地利在我。”
木杆移动,指向黑旗所在的位置。
“洋人不熟地形,冒进至此,已然落入我军斥候的全面监视之下。进,则处处是我预设战场。退,则渭水横亘,退路狭窄。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其三,人和在我。”
徐文良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自得。
“我已详查审讯缴获,彼之五雷神机,看似精良,然射程不过二百五十步。我龙骧军团新式火铳,三百步外依然可精准破甲。至于他们的野战炮,不过是前装滑膛,无论射程还是准头,都远逊于我军的后装线膛炮。野战对垒,我军稳操胜券。”
他顿了顿,木杆指向沙盘的最北端。
“北疆赵猛将军遵王爷之令,日夜操练,大军压境,罗刹国正在消化新得之地,断不敢在此刻南下妄动。”
最后,他的木杆重重地落在了代表京城的那个小方块上。
“康熙已无兵可调。京畿八旗乃其根本,他不敢轻出。其余各省绿营,早已是土鸡瓦狗,调之无用。陕西,已是他的死局。此乃决战之最佳时机。”
徐文良说完,便静立一旁,等待着李信的决断。
整个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李信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从最初在卧龙谷的艰难起步,到收复宁夏,再到如今问鼎关中,逐鹿天下。
多少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多少百姓的期盼,寄托在自己身上。
这一战,将决定未来百年天下的走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徐先生,你以为,阿尔瓦雷斯会坐以待毙吗?”
“他不会。”
徐文良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是一名职业军人,不是坐等屠戮的蠢货。他必然会收缩兵力,向渭南城靠拢,企图与绿营残部汇合,凭借城池固守待变,等待康熙的转机。”
“说得对。”
李信走到桌案前,拿起了那部黑色的电话听筒。
“但,我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对着话务员清晰地下达指令。
“接龙骧军团,周大勇。”
短暂的电流声后,周大勇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王上!”
“周大勇,总攻的时刻到了。”
李信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你率龙骧军团主力,携带全部三十门后装线膛炮,以及三台铁甲战车,正面猛攻阿尔瓦雷斯的中路。”
“是!”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用我们的重炮,敲掉他们的野战炮。把他们的牙齿,一颗一颗全部拔掉。”
“末将明白!”
“接南路贺连山。”
电话很快转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