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锦干笑一声:“下官应是不敢说这般招惹是非之语。”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这句话说的对,很对,我也深信这句话,百姓总是会被引导,被误导,你在东海立下的几次军功,我了解过,这几日,我又了解了一遍,我发现一个共同点。”
“大人请说。”
“骗。”
唐云微微摇了摇头:“带领百姓青壮也好,带领辅兵军伍也罢,你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战略目的,甚至连战术目的都没有和盘托出过,在你眼中,都是公式,你知道会死人,所以你会计算,计算会死多少人,这些会死的人,怎么才能死的有价值,为此,你甚至不惜欺骗信任你的军伍,让他们当诱饵,让他们即便当了诱饵战死了,还以为是自己作战不利,而非是你指挥不当。”
梁锦脸上浮现出了一阵怒意,瞬间又被压下去了。
“为将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你是文臣,不是武将,作为文臣,不应该套用武将的公式,就算作为武将,雍城,从大帅宫万钧,到六大营将军、副将们,我也没见到谁套用公式,每个人都知道公式是最妥善的,可每个人也都知道,尽量避免使用公式,尽量想到一个让更多军伍们活下来的法子。”
唐云将茶杯推给了梁锦:“如果我套用公式的话,我早就入京了,我的官职一定比现在大,可我早晚会泯灭于众人之中,我身边的每个人,如果套用公式,他们还会成为我亲密无间的伙伴吗,不,都会随波逐流,都会走前人的路,都会得到一个早就知道的结果。”
“诚不行商,慈不掌兵。”梁锦面无表情:“这便是大人成不了将军的缘故,这便是大人,到了如今迫在眉睫之时,还不知该用谁,不知该派谁带兵入山林的缘故。”
“那我说的再明确一点,再直白一点,如果我套用公式,通过你的军功,决定让你带兵入山林,如果我套用公式,和你一样,不将军伍的命当命看,如果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么,整座雍城,所有军伍,还会有人为我卖命吗,会有人为我不惜犯险去山林九死一生吗。”
梁锦抬起头,眉头紧皱。
“我没办法成为一个将军,可我很骄傲,很自豪,因为我如同一个真正的将军一样,可以指挥无数信任我的军伍,无数为我去征战的军伍,因为他们知道,我爱惜每一名军伍的性命,那你呢,你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你懂兵法,你立过军功,那么请问,在雍城中,哪个军伍会听你号令,为你卖命,哪怕你回到东海,哪个军伍,愿为你卖命,为你出生入死?”
梁锦,哑口无言。
“不是我圣母,总是张口闭口谈什么爱惜军伍性命,总是犹犹豫豫举棋不定,而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而是我知道,军伍们真正看重的是什么,而是我知道,我凭什么被大家所信任。”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唐云第一次对梁锦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