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二号”的引力引擎在星际尘埃中拖出淡金色的尾焰时,穆婉茹的指尖在全息星图上停住了。
“阿佛洛狄忒星,”她的声音轻得像触碰易碎的水晶,“希腊神话里的爱与美之神,但莉亚的扫描显示……这里的居民‘失去了触觉’。”
荆无棣倚在舷窗边,腕间的共生丝线微微发烫。他望着下方悬浮的透明穹顶城市——那些用光能构筑的建筑像倒扣的玻璃碗,居民在其中行走时,身体会泛起淡蓝色的数据流。“失去触觉?”他想起地球老家冬天的炉火,想起母亲织毛衣时指尖的毛线刺痒,“像活在真空里,连风都吹不到皮肤。”
飞船穿过大气层时,穆婉茹的共情能力突然钝化了。
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情绪失去了“载体”。通常她能感知到他人的温度、心跳、肌肉的紧绷,但在这里,所有情感都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标本——喜悦是苍白的荧光,悲伤是冰冷的电流,连愤怒都像被过滤过的、没有刺痛的光。
“欢迎,远方的触觉者。”
声音从城市中心的“联结圣殿”传来。一个穿银白纱衣的女人缓缓降落,她的皮肤半透明,能看见皮下流动的数据光带。“我是阿佛洛狄忒的女王赫拉,我们……用数据守护着‘不被伤害的联结’。”
赫拉的意识展开时,荆无棣的星核腕表炸出刺目的光。
那是场被反复擦拭的记忆:
——三百年前,阿佛洛狄忒星的居民能感知风的形状、花的纹理、爱人掌心的温度。但一次“共鸣灾变”中,一对恋人因过度共情而脑死亡,引发全星恐慌。议会通过“触觉剥离法案”,用纳米机器人切断神经末梢,将情感转化为数据传输。从此,他们能“感受”爱,却再也摸不到对方的手;能“共享”喜悦,却尝不到对方递来的甜酒。
“我们不是失去了触觉,”赫拉的指尖掠过自己的手臂,数据光带泛起涟漪,“我们学会了更安全地爱。”
穆婉茹却在她意识深处触到了更深的东西——那是亿万个体的“未被言说的渴望”:
——一个母亲看着孩子学步,数据屏显示“欣慰”,但她的数据流里藏着颤抖的“想抱抱他”;
——一对新人在圣殿交换婚戒,数据流跳动着“幸福”,但他们的眼睛里闪过“想吻对方脸颊”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