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孽障!”霍光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般的怒意,“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的袍袖带倒了身后的凭几。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那帛卷,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杜长史!你都看到了?这就是我霍光的儿子!这就是我霍家的好子弟!西市纵马踏民!渭水强夺民田!当街鞭打九卿家仆,逼退朝廷命官!他们…他们是想干什么?!是想学上官桀吗?!是想让整个长安都指着霍家的脊梁骨骂我们是虎狼之家吗?!”
杜延年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霍光那骇人的目光,沉声道:“大将军息怒…此事…已在长安传开,影响极坏…御史台虽未明奏,恐已有风闻…长此以往,恐损大将军清誉,动摇…动摇霍氏根基啊!” 他刻意加重了“霍氏根基”四个字,点出了问题的核心——这不仅关乎道德,更关乎霍家存亡的根本!
“清誉?根基?”霍光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暴怒,“他们眼里还有霍家的清誉?还有根基?!他们眼里只有无法无天的快活!只有鱼肉百姓的威风!” 他猛地指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嚣张跋扈的儿子,“去!立刻把霍禹那个逆子给我绑来!还有霍山!一并绑来!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了他们这天大的胆子!”
“诺!” 杜延年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退下。
不多时,书房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辩解声。书房门被推开,霍禹和霍山被两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霍府亲卫“请”了进来。霍禹脸上还带着酒意未消的红晕和一丝不耐烦,霍山则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东窗事发,但看到父亲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容时,还是被震慑住了。
“跪下!”霍光的声音如同炸雷,在书房内响起。
霍禹梗着脖子,似乎还想辩解:“父亲,我…”
“跪下!”霍光再次厉喝,声音中的威压如同山岳压下。
霍禹和霍山浑身一颤,终究不敢违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霍禹尤自不服,梗着脖子道:“父亲息怒!不过是些小事!西市那老东西自己不长眼挡了路,儿子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至于那田广家的地,儿子是听霍山说位置好,想建个跑马场,京兆尹都办好了手续,钱也给了!那周太常家的老奴,更是出言不逊在先!霍彪只是…”
“住口!”霍光抓起案上那份染了墨污的帛卷,狠狠摔在霍禹脸上!“小事?!轻轻碰了一下?!办好了手续?!钱也给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霍禹的鼻子,“霍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长安城是你霍禹的跑马场吗?!你以为这天下百姓都是你霍家的牛马,可以随意践踏驱赶吗?!强夺民田,伪造契书,逼得人家破人亡!当街鞭打九卿家仆,逼退朝廷命官!这是小事?!这是要将我霍家架在火上烤!是要让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恨不能食我霍氏之肉,寝我霍氏之皮!”
小主,
霍禹被砸得一愣,看到帛卷上清晰的记录,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但骄纵之气未减:“父亲言重了!不过几个贱民,一个老奴…霍家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