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兵,带着令,带着刀。
把那些当年骑马踏进村子的人,一个一个,从坟里挖出来,再杀一遍。
草席底下,他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却不觉得疼。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叫,沙哑,短促。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笑了。
笑得有点怪,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要是我现在出去,还能找到那匹马吗?”
“就是踩碎娘玉佩的那匹。黑马,左前腿有白蹄,跑起来歪一下,像瘸。”
他没等回答,继续说:“我记它,比记我自己还清楚。”
“它要是活着,该老了吧?牙掉了,跑不动了,说不定被人牵去耕地。”
“可我要是见着它,我还是会杀它。”
“它踩的不是玉佩,是爹娘最后一口气。”
他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像睡着了。
可拳头一直没松。
月光移到了墙根,照见他脚边那片碎瓷片——昨夜从王疤脸尸体上摸来的,磨得锋利,一直藏在草堆底下。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儿,离他的脚只有半尺。
只要他抬一下脚,就能踩上去。
只要他弯一下腰,就能拿到它。
外面钟没响,人没动,风也没变。
可这间牢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