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寒看完,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夹进怀里贴身收好。动作很慢,像是怕弄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孙五抹了把汗:“穆先生昨夜进宫,今早朝会当场驳斥御史,连铁辕侯都没他话说得多。他说完,满殿没人再提‘撤职’两个字。”
陈虎咧嘴笑了:“嘿,那面具人总算出手了。我还以为他光会写密信呢。”
叶天寒却没笑。他抬头看向北方山影,那边云层压得低,风里带着沙粒,刮在脸上有点疼。
“他替我说话,不是因为我值得保。”他低声说,“是因为现在换人,等于开门迎敌。”
“你也知道?”陈虎挑眉。
“我知道。”叶天寒转身走向校场,“所以他保的是北境,不是我。”
***
皇宫大殿内,檀香燃尽一半。
穆长风站在文武班列最前端,青铜面具重新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此刻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一番慷慨陈词不过是寻常汇报。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轻敲扶手。
“你说叶天寒是狼?”他忽然开口,“孤听说,狼养不熟,咬起主人来更狠。”
“陛下说得对。”穆长风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但臣想问一句——温室里的狗,真能护院吗?”
殿中一片静默。
“北境不是讲规矩的地方。”穆长风继续道,“是拼命的地方。敌人不会因为咱们仁义就不杀百姓,也不会因为我们讲礼就推迟进攻。叶天寒手段是狠,可他杀的是该杀之人,罚的是懈怠之卒,练出来的兵,能在雪地趴一夜不动,能在断粮三天后追敌二十里。这种人,您说他是暴戾?还是清醒?”
一名御史忍不住出列:“可如此将领,日后坐大,恐难节制!”
穆长风转头看他,语气淡然:“那你告诉我,现在撤了他,谁去守烽燧坡?你去?还是他去?”他抬手指向另一名弹劾者,“你们谁曾在北坡夜里听过蛮骑呼哨?谁曾在雪地里啃过冻硬的饼?没有。你们只知道坐在殿里读战报,然后说‘此人太凶’。”
那人脸色涨红,说不出话。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问:“你以何担保?”
“臣以性命担保。”穆长风摘下面具一角,露出半张烧伤的脸,疤痕纵横如裂地,“十五年前雁门失守,我亲眼看着三千兄弟被降卒反杀。那时主将讲仁义,放了俘虏。结果呢?火一起,刀就来了。自那以后,我不信仁义能退敌,只信狠人能活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陛下若不信,可派监军,可削其权,可随时换将。但此时此刻,不能动他。动一人,寒三军之心;换将帅,漏千里之防。臣愿与叶天寒同罪——他若叛,我同诛;他若败,我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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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寂静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