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毕,沈炼将报告与真实尸格抄录件、何六口供叠在一起,用一张厚油纸仔细包裹好,以蜡封口,看上去就像一份普通的档案袋。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石头带着赵伯悄然返回。
赵伯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吏服,身形佝偻,但一双老眼在昏暗光线下却精光闪烁。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目光在沈炼手边那个油纸包上停留一瞬,便了然于心。
“沈总旗,”赵伯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老人特有的缓慢,“可是找到了‘耗子洞’?”
沈炼将油纸包双手递上,语气恭敬却坚定:“有劳赵伯。此乃戊午年秋杂亡卷宗之‘勘误补遗’,关乎人命清誉,卫所纲纪。需即刻面呈百户大人亲阅。寻常渠道恐有延误,只得烦请您老借送档之便,代为转呈。”
他没有明说里面是什么,但“人命清誉,卫所纲纪”八字,已重逾千斤。
赵伯接过那油纸包,入手微沉。他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沈炼一眼,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架阁库文书往来,乃老朽份内之事。百户大人近日正好催要几份戊午年的旧档明细……此‘补遗’,送得正是时候。”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这次极其危险的传递,纳入了完全合情合理的流程之中。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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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赵伯!”沈炼郑重拱手。
赵伯摆摆手,将油纸包熟练地塞进自己宽大的旧袍袖袋中,看上去与平日去送档案毫无二致。“夜色已深,老朽还得回去整理明日要归档的文书,告辞了。”
他颤巍巍地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出杂物屋,很快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翌日上午,百户郑坤的值房内。
檀香袅袅,茶水温热。郑坤刚处理完几份日常公文,正端杯欲饮。
老吏赵伯抱着一摞旧档案卷,佝偻着腰,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百户大人,您要的戊午年漕运协防及人员变动细录,老奴送来了。”
“放那儿吧。”郑坤随意指了指桌角。
赵伯应了一声,将那摞档案放下。动作间,一个不起眼的、厚油纸包裹的小袋子,从档案卷的缝隙中滑出,“恰好”落在了郑坤正在阅览的一份公文旁边。
“嗯?”郑坤瞥了一眼那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