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石室内的空气,仿佛被钱老三那绝望的哭嚎与粗重的喘息所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油灯的光芒在他涕泪横流的脸上摇曳,映照出恐惧、狡黠与最后一丝求生欲交织的复杂神情。铁链随着他身体的颤抖,发出细微而刺耳的摩擦声。
沈炼静立如松,冰冷的目光如同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证物,看着钱老三在死亡的阴影下彻底崩溃。那番“不知红货具体为何”的狡辩,恰恰坐实了更深层次的黑幕存在。此人,已从一条恶犬,变成了一把或许能撬开铁板的……钥匙。
短暂的死寂之后,钱老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向前挣了一下,铁链哗啦作响。他抬起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炼,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沈大人!沈青天!饶命!饶命啊!”
他几乎是匍匐在铁椅的束缚中,语无伦次地哀求:“小人……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罪该万死!但……但小人有用!小人有用啊!”
沈炼眼神微动,依旧沉默,只是那目光更深沉了几分。
钱老三见有一线生机,急忙如同倒豆子般说道:“小人……小人愿献出全部家财!城南的宅子,码头仓库里的私货,存在‘通源号’的银票……统统献给大人!只求大人饶小人一条狗命!”
他喘着粗气,眼神闪烁,压低了声音,如同分享一个惊天秘密:“不止……不止这些!漕运司……漕运司里面,哪些人收了小人的好处,哪些人帮小人行过方便,他们的把柄……小人都有记录!小人愿意……愿意全部指认!一个不落!只求大人开恩!”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目光偷偷观察着沈炼的反应,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心一横,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气音,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
“还有……还有……小人……小人这些年,在码头上,南来北往,也……也听到过一些风声,见过一些……不该见的人……关于……关于某些官面上真正的大人物的……一些……私密勾当……甚至……可能和……和前段时间那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他没有明说“振威镖局案”,但那暗示的眼神和颤抖的语调,已足够清晰地将两者联系起来!
交易。
一场赤裸裸的、用财富、情报乃至可能涉及更高层隐秘的交易,来换取性命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