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热心导游托尔

星脉圣所的清晨,总是被一种温柔而充满生机的光晕唤醒。永恒星穹的光芒经过水晶穹顶的过滤,不再是白日里灿烂的金黄,而是化作一片浅淡的、如同稀释过的蜂蜜水般的色泽,静谧地流淌在回廊、庭院和每一片舒展的叶片上。空气中弥漫着宁神花最后一缕夜露的清香和远处厨房飘来的、贝拉奶奶烤制早餐面包的暖甜气息。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晨光中,有一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奥德尔·冥渊 站在为他安排的居所——一间位于圣所边缘、相对僻静塔楼的露台上。他已换下了那身象征冥神之子身份的肃穆黑袍,穿着一套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便装,这让他过于苍白的肤色在晨光下显得不那么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属于学者的清冷气质。但他那双灰银色的眼眸,依旧如同冥河深处沉淀的寒冰,静静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疏离感,观察着这个与他熟悉的冥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太……“喧闹”了。不是声音的嘈杂,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蓬勃的生命力在鼓噪。光在流动,风带着温度,植物在呼吸,甚至连建筑本身的水晶结构,都仿佛在轻微地嗡鸣,回应着星穹的能量。这一切,与冥界永恒的静谧、绝对的秩序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扰动。并非不适,只是需要重新校准感知。

他微微蹙着眉,目光掠过下方庭院中练习基础魔法的年轻学徒们嬉笑打闹,掠过远处训练场上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掠过藏书塔窗口透出的宁静灯光……这一切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在漫长的生命中,他通过各种方式“观察”过无数物质位面的景象;陌生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以“居住者”而非“过客”或“观察者”的身份,身处其中。

就在奥德尔试图为这种陌生的环境建立初步分析模型时,一个洪亮、热情得像夏日正午阳光的声音,猛地打破了他的沉思。

“奥德尔老兄!起得真早啊!”

伴随着咚咚咚的、毫不掩饰的沉重脚步声,一个火红头发、身材壮硕得像头年轻北境猛犸象的身影,旋风般冲上了露台。正是托尔·铁影。他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皮质训练服,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一口白牙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俺就说你没睡懒觉!怎么样?俺们星脉圣所的早晨,带劲吧?”托尔几步就跨到奥德尔身边,十分自来熟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奥德尔的胳膊(奥德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走!俺带你逛逛!保证比你们冥界那个……呃,那个安静地方有意思多了!”

奥德尔转过头,灰银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托尔,没有立刻回应。托尔的热情像一团实质的火焰,灼热、直接,让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处理这种高强度的社交能量输入。

托尔却完全没在意奥德尔的沉默,只当他是默认,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的“首席导游”工作。他一把揽住奥德尔的肩膀(奥德尔这次僵硬得更明显了),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楼下走。

“首先,是俺们圣所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食堂!”托尔指着远处一栋飘出诱人食物香气的圆形建筑,声音里充满了自豪,“特别是贝拉奶奶掌勺的时候!那味道,绝了!俺跟你讲,贝拉奶奶烤的星空魔猪肋排,外焦里嫩,撒上特制的星光香料……啧啧,俺一次能吃十根!还有早晨的蜂蜜星光浆果派,甜而不腻,俺能干掉一整个!哦对了,晚上还有北境风味炖肉,那汤汁,蘸着面包吃,能给神仙馋哭了!”

托尔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唾沫星子差点飞到奥德尔脸上。奥德尔微微侧头,避开这过于“生动”的解说,但目光还是随着托尔的指引,落在了食堂的方向。冥界不需要进食,食物对他而言更多是一种能量补充或仪式性的存在。这种对食物如此……充满激情和细节的描述,让他感到些许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