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任张辽乾云讨贼

上回说到,董卓在丁原身死、简宇出走、吕布投降之后,再次召集百官,提出废立之事,不料袁绍竟然站出来与他对峙。两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杀气腾腾,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有电光火石迸溅。位列班中的曹操微微眯起眼睛,手心渗出细汗;王允垂首而立,花白胡须轻轻颤抖;袁隗面色惨白,不停用袖巾擦拭额角。

“放肆!”董卓暴喝一声,震得梁间尘埃簌簌落下,“来人!将此人……”

就在此时,李儒悄然上前,轻扯董卓袍袖。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可闻:“明公三思。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杀本初,恐天下震动。”

董卓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意与理智激烈交锋。他瞥见殿外西凉武士已经握紧刀柄,又看见群臣惊惧的目光,终于缓缓松开握刀的手。

袁绍冷笑一声,突然解下腰间银印青绶,重重掷于地上。玉碎之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此等朝廷,不留也罢!”言毕转身大步而出,绛紫袍袖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待袁绍离去,董卓转向面如死灰的袁隗:“太傅教得好侄儿!”他的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刺痛人心:“若非念在太傅面上……哼!”

袁隗慌忙跪倒:“逆侄无状,谢明公不杀之恩。”他的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董卓满意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老臣,缓缓扫视全场:“废立之事,尚有异议者?”殿内死一般寂静,唯闻远处乌鸦啼叫。

当夜,相国府灯火通明。董卓卸去重甲,仍烦躁地踱步:“今日放走袁绍,是否养虎为患?”

周毖躬身进言:“袁本初负气而去,若逼之过急,恐其振臂一呼,关东豪杰必群起响应。不若授以郡守之职,既可示明公宽仁,又可将其困于一方。”

伍琼补充道:“渤海郡虽近冀州,实则户口凋零,兵源匮乏。袁绍好谋无断,得此郡守必自满足,不足为虑。”

董卓沉吟良久,终于点头:“便依二位之言。”随即下令起草任命诏书,遣快马追送袁绍。

袁绍单骑出东门,将代表司隶校尉身份的符节悬挂在城门楼上。秋雨忽然倾盆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袍。回首望见洛阳城轮廓在雨中模糊,他握紧拳头,对天立誓:“董卓老贼,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三十日后,当朝廷使者终于在邺城追上袁绍时,这位曾经的司隶校尉正在宴请冀州豪强。接到渤海太守的任命状,袁绍仰天大笑,对身旁的许攸低语:“董卓自投死路矣!”随即吩咐摆香案接旨,眼中却闪过锐利的光芒。

中平六年九月,雒阳城笼罩在寂静中。皇宫前殿,董卓身着玄色朝服,外罩金丝貂裘,端坐在特设的鎏金座榻上。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

“陛下驾到——”黄门侍郎的声音带着细微颤抖。

少帝刘辩在两名小黄门搀扶下走上玉阶,十四岁的少年面色苍白,龙袍显得过于宽大。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董卓对视,手指紧紧攥着袖口。

董卓突然起身,甲胄铿锵作响:“天子暗弱,不足以奉宗庙!吾观陈留王贤明,宜承大统。”他的声音如闷雷滚过殿堂,惊起梁间栖鸦。

太傅袁隗率先跪拜:“董公圣明!”群臣如提线木偶般纷纷跪倒,唯有尚书丁管猛然冲出班列,手持玉笏直打董卓:“逆贼!汝敢行废立之事,必遭天谴!吾当以颈血溅之!”

董卓大怒,挥手间,两名西凉武士上前。丁管奋力挣扎,朝服撕裂,大吼道:“高祖皇帝!光武皇帝!臣今日……”话音未落,剑锋已穿透胸膛。热血喷溅在蟠龙金柱上,群臣骇然失声。

董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董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于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不得擅入。可怜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废。

董卓所立陈留王刘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改元初平。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李儒劝董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董卓命征之,蔡邕不赴。董卓怒,使人谓蔡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蔡邕惧,只得应命而至。董卓见蔡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泪不曾干。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遂吟诗一首。诗曰: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时常使人探听,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董卓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遂命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帝。

细雨敲打着皇宫的琉璃瓦。何太后抱着唐妃低声啜泣,忽然宫门洞开,李儒带着十名黑衣武士踏水而来。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犹如索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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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令,赐酒。”李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白玉酒壶在灯下泛着幽光。

少帝惊恐后退:“朕愿让位,但求活命!”

唐妃突然跪行上前:“妾愿代帝饮,愿公存母子性命!”

不料李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

何太后撕心裂肺:“董卓逆贼,必堕阿鼻地狱!”

李儒微微颔首,武士一拥而上。挣扎声、碎裂声、呜咽声渐渐消散。当最后一声叹息归于沉寂,雨声重新占据宫殿。李儒仔细检查三具遗体,轻声道:“报主公,事毕。”

董卓听闻禀报,正躺在皇宫的龙床上畅饮葡萄美酒。两名宫女战兢兢地为他捶腿,眼角泪痕未干。

“葬在城外乱坟岗。”他随手打翻酒樽,猩红酒液浸透皇家锦被。

自此,雒阳陷入更深的黑暗。西凉军白日掠财,夜宿宫闱。时有女子哭喊声划破夜空,老臣们在府中闭门痛哭,却无人敢言。

越骑校尉伍孚在密室中擦拭佩剑。烛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墙上悬挂着丁管血衣的残片。

“大人三思!”老仆跪地哭求,“董卓出入皆有吕布随行……”

伍孚微笑:“昔年聂政刺侠累,亦知必死。吾世受汉恩,岂惜此身?”

他取出一领内衬精钢的白裘官服,暗藏淬毒匕首。临行前忽见案上《春秋》,翻开正是“赵盾弑其君”篇,遂长叹:“董卓之恶,过灵公远矣!”

三月朔日,董卓车驾出府。吕布骑着赤兔马在前开道,方天画戟寒光慑人。百姓纷纷跪伏道旁,不敢仰视。

伍孚突然从人群中跃出,官服迎风展开如白鹤亮翅:“国贼受死!”匕首直刺车驾。千钧一发之际,方天画戟横扫而来,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吕布红袍翻飞,冷笑:“匹夫安敢犯相国!”方天画戟如蛟龙出海,瞬间挑飞匕首。伍孚被震得虎口迸裂,鲜血染红白裘。

董卓掀开车帘,肥硕的脸上满是狞笑:“拖过来!”

伍孚被按跪在地,却昂首怒骂:“汝罪恶滔天,神人共愤!吾恨生不能啖汝肉,死不能寝汝皮!”

“剖心。”董卓轻飘飘下令。武士刀锋划过,热血喷涌而出。伍孚至死怒目圆睁,望着阴沉天空。

董卓擦拭溅到脸上的血点,对吕布道:“奉先我儿,今后带甲士百人随行。”又环视瑟瑟发抖的百姓:“有敢谋逆者,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