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大殿内的喧嚣如潮水般渐渐退去,欢宴的炙热气氛在夜风中慢慢冷却。青铜烛台上的火焰摇曳了几下,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满足的脸庞。残羹冷炙已被侍从们悄无声息地撤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烛油的气味。
简宇端坐在主位之上,玄色常服在烛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他脸上的笑意尚未完全敛去,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与深邃。他轻轻摩挲着案几上温润的玉杯边缘,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臣。
之前的戏谑与争功仿佛只是一段轻松的插曲,此刻,需要为这场辉煌的胜利画上一个沉稳的句号,并为这片刚刚平定的土地谋划未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殿内残余的窃窃私语彻底消失,文武百官皆正襟危坐,知道丞相有要事宣布。
“诸位,”简宇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日之胜,赖将士用命,文武同心,终克顽敌,铲除国贼宋建,平定西凉。此乃朝廷之福,天下苍生之幸。”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鹰隼般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最终停留在以徐荣、张济等为首的将领,以及新近归附的马岱身上。
“然,打天下易,守天下难。西凉之地,羌汉杂处,民风彪悍,且宋建余孽未必尽除,周边宵小或仍觊觎。若治理不当,恐今日之功,毁于一旦,烽烟再起。”他的语气凝重,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谋士如荀攸、贾诩等人微微颔首,显然早已虑及于此。武将们则大多收敛了笑容,露出倾听的神色。
简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案几上,目光首先落在了沉稳持重的徐荣身上。
“徐荣。”
徐荣闻声,从容出列,拱手应道:“末将在。”他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与其粗犷外表不符的冷静与缜密。在之前的战役中,他指挥中军稳步推进、施压正面的表现,简宇都看在眼里,深知其不仅勇猛,更兼具谋略与大局观。
“凉州新定,百废待兴,军政事务千头万绪,非大才不能统筹。”简宇的声音清晰而郑重,“徐荣,你素来沉稳多谋,能持重应变。本相命你为凉州都督,总督凉州一切军政要务。抚慰百姓、整饬吏治、调度粮草、布防御敌,皆由你总揽决断。此地能否长治久安,系于你一身。”
此言一出,殿内微微有些骚动。总督凉州军政,这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之权!众将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徐荣身上,有惊讶,有羡慕,但更多是认同。徐荣的能力和战绩,大家有目共睹,由他坐镇,确实令人信服。
徐荣心中亦是一震。他虽料到会被委以重任,却不想是如此关键的职位。这不仅是极高的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他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略作沉吟,显然在快速权衡其中的利害与挑战。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抱拳深深一礼:“承蒙丞相信重,荣,虽才疏学浅,然必殚精竭虑,夙夜在公,以稳西凉、报丞相知遇之恩!若有负所托,甘当军法!”
简宇满意地点点头,徐荣的沉稳反应更印证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接着看向张济。
“张济。”
张济立刻出列:“末将在!”他资历老,在西凉旧部中颇有影响力。
“张将军,”简宇语气缓和了些,“你久在西凉,熟知地理人情,旧部众多,于安抚地方、联络羌胡诸部大有裨益。命你为镇西将军,协助徐荣都督处理军务,尤其负责弹压地方、清剿残匪、维持治安。你经验丰富,还望能鼎力相助徐都督,稳守我朝西陲。”
张济听到自己并非主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但很快便收敛起来。他深知徐荣能力在自己之上,丞相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且自己获得的职权亦是不小。他立刻抱拳,声音洪亮:“末将遵命!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徐都督,保境安民!”这番话倒也说得诚恳。
随后,简宇继续点将:
“张绣,你随徐都督、张将军麾下效力,多加历练,尤其留意新附之军的整合。”
“末将遵命!”张绣英气勃勃地应下。
“樊稠,命你率本部兵马,驻守金城要隘,扼守通道,严防外患内乱,听候徐都督调遣。”
“俺晓得了!丞相放心!”樊稠拍着胸脯保证。
“华雄,你勇猛依旧,为先锋,留凉州听用,专司讨伐不臣,但切记,凡事需遵徐都督号令,不可莽撞。”
“是!丞相!俺一定听徐都督的!”华雄瓮声应道,还偷偷瞄了徐荣一眼。
最后,简宇看向马岱。
“马岱,你乃名门之后,在西凉素有声望。命你协助徐都督、张将军,利用你的影响力,安抚旧部,招抚流亡,稳定民心。此任关乎长远,望你尽力。”
马岱心中感激,深深一揖:“岱必竭尽全力,以报丞相!”
所有任命宣布完毕,简宇再次起身,走到众将面前,目光尤其停留在徐荣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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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西凉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了。遇事可临机决断,若有重大难决之处,再行上报。张济、樊稠、华雄、张绣、马岱等将军,皆是你臂助,望尔等精诚团结,文武相济,”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使西凉真正成为朝廷之坚实壁垒,而非隐患之源。能否做到?”
徐荣率先躬身,众将随之齐声应诺:“谨遵丞相令!必不负重托!”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预示着西凉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时期。简宇看着眼前这群即将留守边疆的将领,尤其是沉稳可靠的徐荣,心中稍安。
凉州的旷野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庞大的军队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向东移动。与来时征战杀伐的肃杀之气不同,此刻的队伍虽依旧军容严整,却透着一股凯旋的轻松与昂扬。中军那面绣着巨大“简”字的帅旗,在塞外清澈的秋风中猎猎作响,指引着归途。
简宇端坐于高大的骏马之上,身披一件玄色大氅,内衬轻甲,并未着全副戎装。他目光沉静地望向东方,那是京师的方向,也是天下权柄的中心。他的面容比出征前清减了些许,眉宇间带着长期劳心军务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前方的重重关山。凉州的风沙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也磨砺出了更为沉稳坚毅的气质。
在他的侧后方,并辔而行的是马腾、马超父子以及马云禄。马腾神色复杂,既有脱离西凉故土、前途未卜的忐忑,又有对简宇并未苛待他们这些降将的感激,更有一丝对长安繁华的隐约期待。
他不时抚摸着颔下的胡须,目光扫过身边英气逼人的儿子和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马超则依旧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傲气,他挺直脊背,好奇地打量着沿途与西凉截然不同的景致,偶尔与身旁的马云禄低声交谈几句,眼神中闪烁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与征服欲。
马云禄则安静许多,她骑术娴熟,身姿矫健,面纱外的明眸时而望向队伍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时而又落在道路两旁逐渐增多的田舍上,心思细腻地观察着这一切变化。
队伍的最前方,几辆覆盖着黑布的囚车格外醒目,里面空无一人,只是无头尸体,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韩遂、阎行等人首级被送往京师时留下的血腥气息。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强大的威慑。
大军行进数日,已逐渐远离凉州腹地,进入了三辅地界。这里的景象与边塞的苍凉迥异,田野阡陌纵横,虽经战乱略显凋敝,但已有复苏迹象。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处名为陈仓的古城附近。忽然,前方探马飞驰来报:“启禀丞相,前方道路……被百姓阻住了!”
简宇眉头微蹙,勒住战马:“哦?可看清是何情况?莫非有变?”他本能地警惕起来,手按上了剑柄。周围亲卫也立刻紧张起来,呈护卫之势。
探马连忙道:“丞相恕罪!非是变乱,是……是成千上万的百姓,扶老携幼,聚集在官道两旁,说是……说是要迎候丞相凯旋,不忍丞相离去!”
简宇闻言,神色一动,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按剑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催马前行数步,登上一处小坡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的官道以及两侧的原野上,黑压压地跪满了百姓。男女老幼,衣衫虽大多褴褛,面容虽大多菜色,但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热切与期盼。
许多人手中捧着粗陋的瓦罐,里面盛着清水或自家酿的薄酒,更有许多人点燃了线香,青烟袅袅,在空中汇聚成一片淡淡的烟云,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泥土混合的气息。人群熙熙攘攘,却并无喧哗,只有一种肃穆而热烈的寂静。
当他们看到那面醒目的“简”字帅旗和旗下那个玄色身影时,人群中开始响起低低的啜泣和激动的呼喊:
“丞相!是丞相!”
“丞相凯旋了!”
“丞相莫要再离开我们了!”
这些声音起初零散,渐渐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充满了真挚的情感。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更是叩首不已,高呼:“丞相平定西凉,我等方能安居乐业啊!”
简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了。他本就是凉州汉阳人,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百姓有着天然的亲近感。看到父老乡亲们如此真情流露,他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欣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但很快便被坚毅所取代。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身旁的侍卫长连忙上前:“丞相,百姓人多,恐有不测,您还是……”
简宇摆了摆手,制止了侍卫长的话。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示意仪仗稍退,独自一人,步履沉稳地走向跪拜的百姓。他的身影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愈发高大而平和。
走到人群前方,他对着黑压压的百姓,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清朗而充满感情,足以让靠近的人们听清:“简宇何德何能,敢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如此厚爱!宇身为朝廷丞相,讨逆安民,乃是分内之事!西凉平定,非我简宇一人之功,是将士用命,亦是诸位乡亲期盼安宁之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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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诚恳,没有丝毫居功自傲之意。百姓们见他如此谦逊,更是激动不已,纷纷高呼:“丞相万岁!”“丞相保重!”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清水走上前来,声音哽咽:“丞相……小老儿是汉阳人,与丞相是同乡啊!这西凉乱了十几年,今日总算见到太平的曙光了!这碗水,请丞相润润喉,莫忘了我们凉州百姓啊!”
简宇连忙双手接过陶碗,看着碗中清澈的凉水,又看向老者布满皱纹却充满期盼的脸,心中百感交集。他举起水碗,面向众人,朗声道:“宇,生于此长于此,岂敢相忘!今日饮此乡水,铭记父老深情!请大家放心,宇此番回朝,必当竭力辅佐天子,廓清寰宇,早日平定天下战乱!”
说罢,他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动作豪迈而真诚。清水入喉,带着一丝甘甜和凉意,更带着沉甸甸的乡情。
他继续对众人说道:“诸位乡亲请起!请起!宇虽暂别,然凉州已有徐荣、张济等良将镇守,必能保境安民。大家且安心返乡,努力耕作,休养生息。待到海内澄清、天下太平之日,宇定当再回凉州,与诸位共享太平盛世!”
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与承诺,如同给惶惑不安的百姓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百姓们闻言,再次叩拜,然后才在官兵的疏导下,依依不舍地缓缓散去,一步三回头。
简宇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百姓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田野尽头。秋风拂过他玄色的大氅,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的身影在苍茫天地间,显得格外坚定。
回到马背上,简宇沉默了片刻,对身旁的谋士荀攸轻声叹道:“民心如此,岂敢不竭尽全力?”荀攸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大军继续东行,过了陈仓,道路愈发平坦。沿途州县官员早已得到消息,纷纷出城迎候,犒劳大军。简宇一一接见,勉励他们勤政爱民,并未多做停留。
越靠近京师,气氛愈发不同。驿道修葺得更加平整,沿途的村镇也显得繁华许多。斥候往来频繁,传递着前方的消息。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这一日,黄昏时分,大军抵达了距离京师仅数十里之遥的细柳。此地因西汉名将周亚夫曾在此驻军而闻名,前方已是八百里秦川的腹地,远眺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渭水如带和长安城巍峨的轮廓。简宇下令在渭水畔择地扎营,明日一早,便可正式抵达京师。
站在营寨的高处,望着东方天际最后一抹晚霞和远处长安城方向隐约的灯火,简宇负手而立,久久不语。马超、马云禄等人在不远处,也好奇地眺望着那片象征着权力与繁华的未知之地,心中各有思量。夜色渐浓,营火点点,映照着简宇沉静而坚毅的面庞,明日,将是另一番天地。
可是,就在简宇为朝廷费尽心血平乱后,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却正在长安上演。
时间回到简宇收服马腾、消灭韩遂的时候——
皇宫深处,董贵人居住的宫殿偏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角落里的阴霾。熏香的青烟在殿内袅袅盘旋,散发出一种甜腻而沉闷的气息。
国舅董承并未安寝,他身着紫色锦袍,腰束玉带,看似富贵雍容,却独自在铺着精致毡毯的地板上焦躁地踱步。他的脚步很轻,但在寂静的殿宇中,依旧能听到那沉闷而急促的“嗒、嗒”声,显示出他内心极不平静。
董承年约四旬,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保养得宜,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本是养尊处优的容貌,此刻却因心事重重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嫉妒与野望交织的复杂光芒。他时而停下脚步,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听到远方得胜大军凯旋的号角声,这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和烦闷。
“简宇……简宇……”他口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如同在啃噬一块坚硬的骨头,充满了恨意和不甘。“一介边地武夫,仗着几分蛮勇和运气,竟敢凌驾于吾等勋戚之上!” 他脑海中浮现出简宇那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尤其是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睛,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随即涌起的是更强烈的屈辱感。
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河间董氏,乃是董太后侄儿,真正的皇亲国戚!虽曾不得已屈身于董卓女婿牛辅麾下,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李肃杀牛辅后,他审时度势,归顺了当时势头正盛的简宇,本以为能凭借身份和“功劳”获得重用,甚至成为制约简宇的力量。
不久后,他的女儿被选为贵人,他成为国舅,确实荣耀加身。然而,他很快发现,在简宇掌控的朝堂上,他这“国舅”的身份更像是一个华丽的装饰品。真正的权柄——军权、政权、财权,牢牢握在简宇及其核心僚属手中。
他董承,以及许多像他一样的旧臣、外戚,始终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只能仰人鼻息。简宇就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长安城上空,也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更阻隔了他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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