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厨师诉说,庄园黑暗面

艾琳喉咙发紧。

“前年冬天,有个老农奴的儿子逃了。”厨师声音更低,“跑了八十里,想投奔南境自由镇。被抓回来那天,正逢年祭。领主当着三百农奴的面,命人剥了他上衣,抽三十鞭。”

他抬起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第一鞭下去,皮就翻了。第五鞭,血顺着腿流进鞋里。那孩子一直没叫,直到第十八鞭,才哼了一声。领主说:‘听见了吗?这是财产在呻吟。’”

艾琳闭了闭眼。

“后来呢?”她问。

“后来?”厨师冷笑,“后来他活下来了,但腿废了。现在还在北谷养羊,每天跪着剪毛。他父亲第二年冬天咳血死的,没人敢收尸,最后是条野狗拖走的。”

艾琳的手开始抖。茶面上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映着顶棚漏下的微光。

“那你为什么不说?”她终于抬头,“这么多年,你就这样看着?”

厨师沉默了很久。炉膛里最后一点火苗跳了一下,熄灭了。

“我说过。”他缓缓道,“三十年前,我是个文书助手。识字,会算账。有次替一个农奴写诉状,告领主强占水渠。状纸递上去第三天,我被吊在马厩外烧了一夜炭。醒来时舌头被剪掉一块,右手小指折断。文书房的人说我‘妄议政事’,当场革除。”

他张开嘴,舌尖缺了一角。“你看不见,但它一直在。从那以后,我进了厨房,从烧火工做起。我不再写字,不再说话,只做菜、管灶、训新人。我活下来了,因为我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艾琳盯着他,忽然明白为何他从不责骂她切菜太慢,为何在宴会上为她求情,为何今夜递来这杯茶。

“那你现在为什么说?”她声音很轻。

厨师看了她很久。

“因为你不一样。”他说,“你眼睛里的光,不是熬出来的顺从,是压不住的火。你已经在查书房的事了,对不对?我知道你进过两次,第三次用了木楔卡门缝。我也知道你撕了一页纸藏进头发。”

艾琳全身绷紧。

“我没拦你。”他继续说,“因为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父亲不是病死的,他是被征去挖铁矿,塌方埋的。你母亲半年后饿死在田边,连裹尸布都没有。你们一家本是自耕农,土地被以‘欠税’名义收回,贬为农奴籍。这些事,都在黑册子里记着,可没人敢提。”